王桂枝做母親的都這麼說了,蘇童和唐敖當然有什麼別的說法,連忙表示不介意,王桂枝衝他們笑了笑,就回去廚房裏麵收拾了,不一會兒又幫唐敖和蘇童抱來了晚上睡覺需要用到的被褥,唐敖趕忙接過來,幫忙抱進了王桂枝兒子的那個房間,蘇童這邊因為有閆喜梅住在屋子裏,唐敖不方便進去,所以蘇童和王桂枝一起把被褥抱進去,王桂枝還十分熱情的幫蘇童鋪好了褥子放好了枕頭。
“我們這兒晚上也沒什麼事兒,所以睡得早,第二天起來的也早,你要是呆著不習慣,睡不著,那就去你男朋友那屋聊聊天,沒事兒的,我們都是過來人,能理解。”王桂枝一邊說,一邊略顯曖。昧的對蘇童笑著。
蘇童趕忙擺擺手,表示自己沒關係,路上折騰了一天也挺累的,這就準備睡了。開什麼玩笑,這可是帶著男朋友,還代表著父母、祖父母到遠親家裏來賀壽的,別說她還不是一個那麼不矜持的人,就算再怎麼想和自己男朋友膩在一起,也得看時間看場合啊,眼下這種狀況,很顯然是不合適的。
王桂枝走的時候,順手把屋裏的那一盞小燈也給關上了,頓時屋子裏就又恢複到了一片漆黑的狀態,蘇童摸索著坐在炕沿兒上,她累歸累,其實還真是一點睡意都沒有,現在也就晚上九點多,距離她的生物鍾認定的睡眠時間,還有兩三個小時甚至更久,尤其她又是個有點認床的人,換了個新地方就容易睡不著,更別說從床換成了炕,就算鋪了一床厚厚的褥子在上麵,卻還是感覺硬邦邦的。
屋子裏和外麵都特別黑,再加上這裏也不是自己熟悉的環境,蘇童還真覺得心裏麵有一種毛毛的,有點不大舒服,她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也怕黑呢。
沒事,這個屋子裏又不是隻有自己。蘇童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輕手輕腳的脫掉鞋子,爬上炕去整理自己的被褥,除了自己悉悉索索的聲響之外,屋子裏一點其他聲音都沒有,閆喜梅好像躺下之後就沒有再動彈過,沒發出一絲聲音,就連呼吸也十分輕淺,幾乎沒有辦法聽到。蘇童甚至有一種錯覺,好像這個房間裏至始至終就隻有她一個人在似的,根本就不曾有過第二個人。
整理好了被褥,蘇童在黑暗當中脫掉了外衣外褲,就穿著秋衣秋褲躺下了,這裏畢竟不比自己家裏,總不好睡得太過於豪放。這一躺下,感受就更加直觀了,身子底下的這一鋪炕還真是夠硬的,如果不是還有一些暖意,蘇童都快要覺得自己就是席地而臥的睡在地上了,幸虧蘇媽媽沒跟著一起來,不然估計逮著機會,就又要笑話蘇童嬌氣,在城市裏呆的太久,適應能力都變差了。
睡不著,蘇童就瞪著天花板,好吧,其實她也看不見天花板在哪裏,就隻是直直的看著眼前的黑暗,反正穿過那黑暗,不就是天花板了麼,腦子裏轉著的都是第二天去哪裏取材的事情。既然老董安排了工作任務,親戚家的一百一十歲老人過大壽,這自然是其中的一個主題,但是畢竟不可能全部內容都隻圍繞著自己家的親戚一家來打轉轉,所以還得出去拍一些小村子裏比較靜謐美好的畫麵,能夠體現出村民質樸熱情的一些場景,或者打聽打聽村子裏還有沒有什麼別的在附近比較知名的事情,都可以拿來作為話題寫進稿子裏。
當然了,關於村子裏其他人家的比較出名的事情,蘇童打算出去隨便在村子裏打聽打聽,這件事還是不要問李桂枝了,李桂枝對她的采訪和報道顯然有著非常非常強烈的表現欲和期待,假如自己明告訴她,閆紅壽一家隻會是整個主題的一個組成部分,李桂枝肯定會覺得非常失望,並且想方設法的來遊說自己。
雖說見著李桂枝到現在一共也連一天的時間都沒有,但是蘇童在這件事上還真就敢打包票,因為這幾年工作以來,在采訪過程中,形形色色的人她都接觸過很多,李桂枝這一類其實也算是比較典型的了,而且性格也並不複雜。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無聊的緣故,蘇童的眼皮還真是越來越沉,越來越沉,最後迷迷糊糊的陷入了淩亂的夢境當中。
她夢見了很多人,都是一些陌生人,而她自己好像是置身在一個空曠的廣場,那些陌生人都行色匆匆的在她周圍經過,每一個都好像迫切的在找尋著什麼,像是在找尋方向,可是卻又找不到,雖說臉上大多數都掛著淡漠的表情,卻又帶著一點隱隱的焦急。蘇童站在那裏,也有些犯迷糊,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走,又是要去做些什麼,就隻是很茫然的站在那裏,看著別人匆匆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