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閆紅壽比較明智,在幾個麵麵相覷,誰都拿不定主意的人當中,最先表了態,他搖搖頭,說:“你們愛怎麼樣怎麼樣吧,我是不想開那個什麼眼了。眼不見,心不煩,我什麼都看不著,心裏麵倒是踏實,就權當不存在就得了,該睡覺睡覺。要是讓我看到了,然後我還解決不了,我倒覺得心裏頭沒底了。”
“對對,我也是這麼想的。”王玉翠的公公一聽閆紅壽這麼說,忽然也覺得很有道理,立刻就也跟著開了口,隨聲附和著,原本坐直的身子又佝僂回去。
兩個男人這麼一說,原本還挺有這種願望的李桂枝和王玉翠的婆婆也都有些吃不準了,閆紅壽說的畢竟是有道理的,看不見的東西還可以假裝不存在,可是一旦看見了,除了空受驚嚇之外,還能得到別的什麼嗎?恐怕並不能吧。
“我也不想看見,我現在都害怕的要死,我可不想看到什麼。”王玉翠也撥浪鼓一樣的搖著頭,一臉懼意的說,“我之前在夢裏頭都看到過一次,不想看了!”
“我也不想,”小蔡在一旁跟著說,他看了王玉翠一眼,王玉翠別開眼沒有看他,他有些尷尬,似乎也有些失落,然後對唐敖說,“小茹活著的那會兒就已經不太正常了,我現在想起來她拿著一手血糊糊的東西來找我的那個樣子,還覺得要做噩夢呢,我求求你了,你可千萬別幫我開什麼眼啊,我承受不起。”
六個人裏頭,已經有四個人明確的表了態了,王玉翠的婆婆索性不再說話,李桂枝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人獨角戲也唱不下去,隻好撇撇嘴,也不要求了,畢竟如果其他人都看不見,也不想看,就隻有她能夠看見,也是挺恐怖的事情。
就這樣,總算是擺平了他們的這種要求,六個人誰也不想說話,蔡家三口是恨不得把自己真的變成隱形的,現在他們是對王玉翠也好,對李桂枝也罷,都有一種心虛氣短的情緒,要不是為了安全著想,他們根本不願意跟李桂枝這個難對付的刺兒頭呆在同一個屋子裏麵,以免李桂枝忽然又氣不順,把他們拎出來臭罵一頓。而李桂枝呢,自然是也看不順眼蔡家的三口人,幾乎隔一會兒就要用眼刀去飛他們幾個,如果目光真的可以殺人的話,估計現在蔡家三口人都已經被李桂枝厭惡痛恨的白眼活活戳成蜂窩煤了。好在李桂枝也不傻,這個節骨眼兒上,所有人都是綁在一根線上的螞蚱,要是女鬼真的上了王玉翠的身,別說對王玉翠自己不好,對蔡家三口人有危險,她和閆紅壽,作為“狐狸精”的娘家人,估計也同樣沒有好果子吃,所以這個節骨眼兒上,是絕對不可以內訌的。
抱著各自不同的顧慮和考量,一個屋子裏麵擠著八個人,卻好像一間空屋子似的,鴉雀無聲,唐敖和蘇童的行軍床就放在門旁邊靠牆壁的位置,側對著屋子裏唯一的一扇窗,那扇窗並不是通向房子外麵的,而是通向房間外麵的走廊,走廊的燈亮著,窗子上掛著窗簾,不過窗簾是白紗的,半透明,透過窗簾還是可以影影綽綽看到走廊裏麵的影子,隻是看不真切罷了。
唐敖和蘇童並肩坐在行軍床上,背靠著牆壁,唐敖知道這種平。房因為貼著地皮,所以牆壁尤其寒氣重,所以還細心的在蘇童背後加了一個枕頭作為靠背,兩個人也都一聲不響的坐在那裏,閉目養神,在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樣之前,養精蓄銳,保持體力和精力,這才是最聰明的辦法。
在這樣的靜謐當中,時間總是過得很慢很慢,屋子裏麵沒有掛鍾,蘇童的手機和手表也都在他們之前住的那個房間裏沒有拿過來,所以她不知道現在到底過去了多久,又是晚上幾點,隻知道自己就這麼靜靜的坐著,漸漸的有些困意來襲,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剛剛才睡著似的,就被王玉翠的一聲即便已經在努力壓製著,但還是清晰可聞的低聲驚呼吵醒。
蘇童睜開眼睛,朝炕上看了看,王玉翠一臉驚恐的指著房間裏的那扇小窗,另一隻手掩住嘴巴,好像生怕自己會一不小心叫出聲似的,李桂枝在旁邊摟著她,幫她壯膽子,其他人都有些緊張,但是又有些莫名其妙的齊齊看向小窗外。
蘇童扭頭看了一眼,走廊裏麵原本是亮著一盞黃色的白熾燈泡,不算多明亮,不過還算是光線溫暖,現在那盞燈卻忽明忽暗的閃爍著,就好像許多恐怖電影裏麵演的那樣,閃著閃著,忽然,噗的一聲,走廊裏麵變成了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