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時候,都是事與願違的。蘇童越是不希望聽到什麼別的聲響,才沒過多久,她就真的聽到了,起初是周圍忽然吹起了風,那風有點微涼,並且最要命的是,風裏麵還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臭味兒,蘇童也說不上來那味道到底是什麼,似乎像是肉類腐壞變質了以後散發出來的氣味,不算濃烈,就混雜在那風裏麵,隨後,風力又多了一些別的東西,是一種虛無飄渺的聲音。
“跟我走吧……跟我走吧……你跟我走吧……”那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就一直重複著這樣的一句話,也談不上什麼語調,就仿佛是人的夢囈一樣。
可是就是這樣一種夢囈一樣的聲音和語氣,聽在蘇童的耳朵裏,卻好像是催眠曲一樣,讓她覺得腦子裏變得有一點點的混沌,身子有點發飄,如果不是心裏麵還緊緊的繃著一根神經,可能她現在就已經順應著那聲音的召喚,好像夢遊一樣迷迷糊糊的就起來跟著走了也說不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蘇童也說不上來緣由,就好像人在麵臨危險時的一種本能一樣,蘇童打從心裏麵有一種不安,覺得如果自己真的跟著那個聲音走了,那一切就都完了,一定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於是她的大腦裏麵警鈴大作,原本有些混沌的腦子也因為這種警醒而一瞬間就變得清明起來,不過她還是不敢睜開眼睛,生怕會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一下子亂了方寸,隻能一動不動的仍舊閉著眼睛盤腿打坐,用深長而又緩慢的呼吸來遏製住自己快要從嗓子眼兒裏跳出來的心,努力的讓自己在清醒和警惕的前提下,還能夠盡量的保持靜心的狀態,等著唐敖喚醒自己。
夢裏麵的時間感總是不對頭的,雖然說蘇童覺得唐敖已經從自己的夢境裏麵離開了很長一段時間,可是她卻深知,這也許隻是睡夢當中的一種錯覺,就好像以往自己真的做夢的時候,在夢裏麵做了那麼多的事情,經曆了那麼多的情節,醒來之後卻發現,自己一共才睡了不到一個小時而已。
那個聲音還在不停的輕聲召喚著蘇童,聲音裏麵的魅惑力也愈發的強了,風比之前又急了一點,吹在蘇童的臉上,好像有細小的沙粒打在上麵似的,有一點絲絲的疼,不過蘇童並沒有動,別說是張開眼睛,就連用手去護著臉都沒有。
這都是幻覺,一切都是夢裏麵的幻覺,沒有一樣是真的!蘇童提醒著自己。
“跟我走吧……你跟我走吧……除了我,沒人能把你從這裏帶走,難道你想要一輩子留在這兒麼?”那個聲音依舊在慢悠悠的說著話,“留在這裏,你就死定了,這裏是虛無之地,沒有人能找到你,也沒有人會知道你丟了,你會一輩子被困在這裏,永遠永遠都出不去,跟我走吧,我可以幫你。”
蘇童努力的穩住自己的心神,可還是因為那個聲音,在心底居然莫名的升起了一種絕望的情緒,隱隱的似乎有些相信了那聲音說的話,自己有可能會被永遠的困在這裏,再也出不去了,沒有人能來救自己,沒有人……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蘇童就被自己嚇了一跳,她趕忙用手指甲悄悄的摳了摳自己的手掌心,指甲紮著手掌心的那種微微的刺痛感讓她一瞬間變得清醒起來,剛剛心裏麵的那種絕望也一下子就化為烏有,消失不見了。
自己一定是被蠱惑了,蘇童有些後怕的想,居然真的會以為自己會被困在這裏一輩子,永遠出不去!唐敖不可能扔下自己的,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兩個人幾次三番的經曆了那麼多的事情,如果他都不可信任,還有誰是可信任的呢?難道是這個根本不知道什麼來路,更不知道是正是邪的聲音麼?
蘇童幹脆在心裏麵默默的唱起歌來,試圖用這種方式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好忽略掉那個似乎具有洗腦功能的聲音。她長這麼大,頭一次對如今流行的那些個曲調俗套,歌詞口水的所謂神曲那麼有好感,以前她總覺得那些歌曲爛大街,不好聽,甚至到處被迫聽了無數遍之後,都覺得膩了煩了,現在她才明白過來,之所以神曲能夠成為神曲,並不是因為爛大街,而是因為這些歌的曲調和歌詞,都帶有著一種魔性的特征,一旦哼唱起來,哪怕是在心裏麵默默的哼唱,也會一下子陷在了那歌詞和曲調裏麵,腦子開始不受控製的一遍一遍自動重播,根本不需要硬生生的去集中注意力,也直接就把方才那穿腦的魔音給屏蔽掉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