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奇怪,都說水火不容,水能滅火,照理來說,這張黃符應該在被丟進水碗裏之後,一遇到水就噗的一聲熄滅了才對,可是蘇童卻眼見著這張符飄在水麵上,火苗慢慢的燃燒著,就好像下麵的並不是一碗水,而是一碗油似的。
“怎麼樣?神奇吧?有沒有覺得特別崇拜我?”穀滿倉笑嘻嘻的問蘇童。
蘇童瞪他一眼,眼下自己哪裏是有心情和他開玩笑的時候啊,她兩隻眼睛盯著那張慢慢燃燒的黃符,火焰漸漸的居然從符紙上麵擴散開來,在整碗水的表麵上燃燒,火焰泛著一種幽藍幽藍的顏色,很特別。那枚符紙慢慢的被藍色的火焰燃燒成了一團小小的紙灰,沉到了碗底,而碗裏麵的水居然也變成了一種淡淡的綠色,瑩瑩的,很通透,就連水的質地好像也變得略微濃稠了一點似的。
“嗯,這回還差不多,來,你把他扶起來,我幫忙往裏麵灌!把這一碗都灌下去,估計就好得七七八八了!”穀滿倉端起來那碗水,指了指躺著的唐敖。
蘇童趕忙坐在炕沿兒上,幫忙把唐敖給攙扶起來,唐敖的體力虛弱的不成樣子,就好像這具身體已經不屬於他了一樣,仿佛有千斤重,被蘇童扶著,他的身子也是歪歪斜斜的,大半的體重好像都壓在了蘇童的肩上,蘇童跟他比起來,自然瘦小很多,被他的大半體重那麼一壓,差一點就穩不住身子,隻能一隻手護著他,另一隻手還要支撐在炕沿兒上,這樣才能夠保持兩個人的平衡,盡管唐敖自己很想盡量減輕一些蘇童的負擔,卻力不從心,隻能幹著急。
“來吧來吧,不用著急,不用慌!把這碗藥喝下去就藥到病除了!保證你一會兒別說走路,跑步也行,大跳兒都沒問題啦!”穀滿倉端著那一碗水湊過來,伸手幫忙托住唐敖的下巴,讓他張開嘴,作勢就要給唐敖喂下去。
“哎哎,你等等!”蘇童有點不放心的攔住他,“就這麼就喂唐敖喝了?”
“那要不然怎麼辦啊?我給他放點兒蜂蜜?還是唱一段祝酒歌?”穀滿倉知道蘇童著急和緊張,越是這樣,他就越是故意去逗她,想讓她放鬆一點。
蘇童哪裏放鬆的下來,她不放心的看了看碗底的那團紙灰:“這樣唐敖不會把紙灰也喝下去了麼?就沒有點別的什麼法子,或者把灰先撈出來麼?”
穀滿倉聳了聳肩:“條件有限啊,在這兒就隻能這樣了,要是在家裏麵麼,我還有可能想到別的辦法,現在就隻能這樣了,你就將就一下吧,一點紙灰而已,喝不死人的,大不了就是影響口感而已,唐敖不會介意的,是不是啊唐敖?”
他扭頭問唐敖,唐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的點了點頭,不過動作幅度還是很小,幾乎看不出來。
蘇童在一旁都有些急了:“這個時候,你就別逗他了,沒看他病著!”
“好好好,唉,這可真看出來誰是親人誰是外人了!”穀滿倉故作哀怨的看了看蘇童,把那碗符水送到唐敖的嘴邊,別看他嘴巴上調侃著,一副不當回事兒的樣子,實際上動作還是十分小心的,一點一點慢慢的喂唐敖喝下去,動作十分的輕柔緩慢,生怕灑出來一些就會影響了整體的效果似的。
唐敖大口大口的喝著碗裏麵的符水,那符水其實喝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味道,隻是帶著一種清涼,喝下去之後,那涼涼的感覺從嘴巴裏綿延到喉嚨,把之前那種難捱的灼熱感瞬間掃除了大半,隨著繼續喝下去,那種通透舒爽的感覺慢慢順著食道進了胃裏麵,又繼續向前推移,最終擴散到四肢百骸,唐敖感覺自己的身子好像開始從千斤重慢慢的變輕了,頭腦也分外的清明,不再是方才那種渾渾噩噩的感覺。
等到一碗符水都喝下去,唐敖幾乎可以不用蘇童攙扶著,自己獨自坐在炕沿兒上了,並且身子也不打晃,除了還有一點點力量發虛之外,其餘基本上恢複了平日裏的那種狀態。
“你怎麼突然跑來了?”他恢複了精力之後,這才開口問穀滿倉,盡管聲音聽起來還略微有一點點的沙啞,但是好歹能發出聲響了。
穀滿倉聳聳肩,一臉沒正經的笑:“我就是你們的及時雨,江湖救急來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