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這一日,錦繡宜人,陽光溫和,空氣清新。
西南王府府邸之外,一道道武裝力量神情戒備,精神重新煥發的蘇玄起首當其衝,韋清濛佇足其旁側,宛若一直處於假寐狀態,雙手揣入袖套中的龍皇則是微躬著不言不語,永遠都是一尊沉默的守護者。
或許,到了他這種地步和年齡,經曆的事情多了,也再難有事情能夠波動他的情緒。
“爺爺,奶奶,龍伯,你們真的要離開了嗎?”
門口,愈發少婦氣息十足,挺著大肚子,身著一身輕鬆衣衫的蘇雨彤不舍說道,而寧隱則是巍立於旁側,正將小妮子攙扶在懷中,小心翼翼的生怕出現絲毫意外。
“得走了啊。”
蘇玄起環視側眼看了看韋清濛,嘴角泛著苦笑道:“還是你奶奶說的好。爭爭爭,鬥鬥鬥,你爭鬥鬥爭了一輩子,爭了些什麼?鬥了些什麼?爭鬥了些什麼?又鬥爭了些什麼?換來的不過是一場轟轟烈烈的冷暖人常。一把已經腐朽的老骨頭,還妄想頂住一片天?我告訴你,你的所有兄弟情義、英雄氣結、兒女情長,已經全部埋葬在那個叫做八寶山的地方,醒醒吧!”
“爺爺…”蘇雨彤神色不忍。
蘇玄起淡淡一笑,微微抬了抬雙臂,感懷說道:“你奶奶的話雖然說的不中聽,但是有道理。睜眼閉眼之間就是百年,見過了太多生死別離,見慣了太多愛恨情仇,也見了不少陰謀陽謀權力鬥爭,什麼玩意也都瞎折騰過。到頭來暮然回首,依舊如當初那般兩袖清風。唯一不同的是,家大了,身邊多了一個老伴,多了一批子子孫孫,多了一些問候,多了一些溫暖。”
“不用勸爺爺了。我已經答應你奶奶,到麓靈山陪她修佛,從此不問世事,不再參與任何權力鬥爭。待到孩子能走路了,送到小築去吧,有爺爺和奶奶幫你們照料孩子,雖然未必會成為下一個時代的王者。至少,無論男女,都能讓他(她)堂堂正正活人,知書達禮,曉倫常,通世道。”
“既然這樣的…”蘇雨彤歎道:“那爺爺、奶奶還有龍伯,你們要保重身體。以後我和壞人、哥哥,還有爸爸媽媽,一有時間就回去麓靈山看望你們,保重身體!”
“嗯!”蘇玄起看向寧隱道:“臭小子,保護好小乖乖的責任,就全部交給你了,莫要讓爺爺失望。”
寧隱點了點頭,堅定不移:“二老請放心。”
“不要說的這麼絕對。”蘇玄起意味深長一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鬥爭。作為其中不可避免的一員,已經注定你走到哪裏就得混到哪裏。”
“其實你應該非常心知肚明。一個時代的結束,便意味著另外一個新時代的到來。西南王寧隱,世界雇傭兵之王寧隱,如此威名赫赫的名頭,總會讓更多初露崢嶸的人,妄想踩著這等顯赫上位。大浪淘沙,根本容不得你想或者不想,做或者不做。”
“因為,你活在這個時代,你就在這個時代。”
話音落下,蘇玄起攜韋清濛,龍皇率領大批全副武裝的力量,乘車揚長而去,眨眼之間便是消失在川蜀省城路道的盡頭。
“因為,你活在這個時代,你就在這個時代。”
凝眸半晌,喃喃自語,半晌寧隱才收回視線,嘴角泛著一股若有似無的苦澀消融與蘇雨彤相擁:“小雨彤,回去吧!”
“嗯!”
“……”
時間,一晃又是半個月,華國局勢愈發穩定。
摩洛哥,卡薩布蘭卡。
海風吹拂,一道道掀起的浪潮拍打著海岸線,在別墅頂層麵朝大海的位置一張睡椅上,女帝軒轅霓凰略微蜷縮若妖貓,縱然如今懷有身孕挺著一個大肚子,卻依舊無法掩飾她的萬種風情,興許反而因為這樣所嶄露出來的妖冶嫵媚氣息,更容易勾動得任何一個男人蠢蠢欲動。
而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卻是誰也無法奪走她早已銘刻的心——等你的季節,那份愛情。
“寧皇,你爺爺他…死了,我親手埋葬的。”
沉默的氣氛中,寧隱率先開口道。
“奴家知道。”
女帝凝視著遠方蔚藍對天空,任由微風撩動著烏黑亮麗的長發,啟齒道:“死了也好,不是嗎?這樣的話,他解脫了,奴家也不恨了,因為一切已經塵歸塵土歸土,恨誰?沒人可恨了。但是,你得告訴奴家,為什麼會出現在卡薩布蘭卡,想上奴家的話…身體不方便。”
寧隱險些一頭栽倒在地吐血三升,抽出背負長劍:“寧皇臨終有言,讓我將這柄湛瀘劍交給你…”
“……”
女帝。
軒轅霓凰並不是一個生離死別哭哭啼啼的小女生,更做不來癡男怨女那套惺惺作態,在寧隱確定她的身體無恙後便是催促著他返回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