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鍾聲響徹整個皇宮的時候,寶樓正在梳妝,她愣了一下,問玉娘:“這是?”
玉娘搖搖頭,她也和寶樓一樣,近幾個月都不得出宮,消息也不怎麼靈通。
忽聽到有太監尖尖的嗓音幾乎傳遍了整座皇城……
“皇上歿了……”
寶樓驚得掉得手中的梳子,張了張嘴,卻始終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那個晚上,景禾沒有來,寶樓心中空空的……
次日,景禾還是沒有來,寶樓守在窗前看明月,依舊空落落的……
第三日,寶樓徹底無眠,她居然還會擔心景禾,想他突然沒了父親,定是非常傷心難受的,不知不覺,她竟然心軟了下來。
再次見到景禾,是在沉重灰暗的入葬日。
由大臣宣布遺詔,奉景禾為帝。
景禾跪接遺詔,一身素縞,身量清減了不少。
景禾下令,上至王公貴族,下至黎民百姓,一個月內,不準作樂,禁止嫁娶,摘冠纓,服素縞,禁屠宰,舉國同哀……
寶樓跟著其她妃嬪臣妻跪在一側,她偷偷抬起頭,向上望了一望,那站在高台上人,正是她的夫君,他就那樣站在那高高的祭台上,倒是讓她想起一句成語來,‘君臨天下’。她從來都不知道,他居然那麼適合那個位置,沒有一點點緊張和膽怯,沉著穩重,不由得讓人打心底裏信服,讓人尊重。三日後,景禾正式稱帝,號雲宣帝。
寶樓依舊被禁於宮中,而接下來的一個月當中,她再也沒有見過景禾一麵。
宮中的人都在暗處揣測,金國來的那樣公主娘娘怕是失寵了。
所有人都以為,寶樓是理所當然的皇後,她出身高貴,又生得花容月貌,是皇後的不二人選,可景禾隻封了她為繕貴妃,而且並未遷宮。
“繕?”寶樓默默念著這個字,啞然失笑:“原來在他心中,我是個需要修繕的人!”
對於寶樓未登後位,玉娘雖口上不說,可心中是極其不高興的,她一向謹慎嚴格,半分主子的壞話也說不得。再看寶樓,壓根什麼也不在乎。
天漸漸暗了下來,寶樓早早躺下休息,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忽然感覺到有腳步聲,她提高了精神,不敢再動,卻見一個人朝她走了過來,那熟悉的味道寶樓再清楚不過,是景禾,她沒動,假裝已經睡著。
他脫了外衣側躺在床上,寶樓甚至能感到他身上從外麵帶過來的冰冷空氣,他伸手將她環在懷中,寶樓覺得冷,往裏挪了挪,景禾竟也隨著她往裏挪,她再往裏挪,景禾又跟著她挪,她終於忍無可忍,睜開眼道:“你老是跟我做什麼?”
景禾微微發笑,環著她的手又緊了幾分,將自己的下巴壓在她的腦袋上,寶樓推他:“放開我,都不能呼吸了!”
景禾溫柔地喚她的名字:“寶樓……”
“……”寶樓頓了頓,沒回答。
他繼續用這樣的語氣道:“我要去親征淩予!這一去可能要三個月,甚至更久……”
“……要打仗麼?”寶樓驚訝,不解道:“現在不是很太平嗎?為什麼好端端地要打仗?”
“為了複仇!”景禾語氣突然變得冷冰冰。
寶樓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她是知道雲國的屈辱曆史的,可那都過去幾百年了,不管有多少仇多麼大的恨,都應該隨著時間煙消雲散的,為何他會如此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