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禾將她放在床上,平靜道:“寶樓!你的父皇,還有你所有親人,都死了……”
“不……不可能……你騙我……”寶樓發瘋似地搖著頭,心如被撕裂般疼痛。
“寶樓!如今你什麼都沒有了!金國滅了,父皇死了,所有一切能庇佑你的東西都沒了!你到現在還看不清楚嗎?你隻能依附於我!”
“滾!”寶樓一把推開他,顫抖著指著他怒吼道:“你給我滾!”
景禾閃過一絲痛心:“若你想,我們還可以……我希望你好好想想,你現在一無所有,又拿什麼跟我鬥?”他的語氣忽然變了,變得讓人心寒至極。
“你說得對,我一無所有,可是……我還有自尊!”寶樓揚起小臉,看著他的眼中竟是灼人的恨。
金國被滅,皇室盡亡。
景禾對寶樓心存愧疚,下令將寶樓從冷宮放出來,遷至原來的宮殿居住,恢複封號繕貴妃,可他卻再也沒有踏入寶樓的宮殿半步,誰都知道,物是人非,時過境遷,兩個人再也無法恢複到從前。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木蘭詞·擬古決絕詞柬友 朱紅的窗欞,雪白的窗紗,粉紅的桃花落了一地。
窗內傳出陣陣咳嗽聲,一聲比一聲嚴重,似要將胃中的東西全部咳出來才罷休。
“公主,我去叫太醫!”聽著寶樓的咳嗽聲,玉娘的心都揪痛起來。
“不必了!”寶樓揚揚手:“被人……咳咳咳……被人看見這副鬼樣子,咳咳咳……太醫都要嚇死了……”
“公主!我去稟告皇上!您不能再拖下去了!”玉娘聲音哽咽起來。
“不!我寧願死……咳……也不……也不能去求他!”孱弱的聲音中帶著十分的固執。
“公主……你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子,讓玉娘如何是好?”
“咳咳……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又傳了出來,她便再難以回答玉娘,伏在床沿上渾身顫抖著。
自從得知金國變故之後,寶樓的身子便一日比一日差,幾乎夜夜難寐,精神萎靡恍惚,虛弱似無骨,整日癱軟在塌上,嘔血痛咳更是家常便飯,短短數月,三千青絲竟變得銀白如雪,皮膚也透著種不正常的慘白。
寶樓咳累了,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呼吸逐漸變得平和了下來。玉娘替她掖好被角,眼中泛著點點淚光。公主幾乎夜夜被夢魘所困,醒來之後便再難安睡,一天真正能睡好的也不過兩個時辰,可她卻堅持不肯看太醫,更不準玉娘告訴景禾自己的病。
玉娘終究擔憂寶樓的身子,趁寶樓熟睡的時刻,出了宮殿,來到吳世嬰處。
她向吳世嬰全盤倒出寶樓的病情,吳世嬰顯得非常震驚。
“這件事公主不想讓皇上知道,也請吳公子不要告訴皇上,但是,公主的病拖不得,我想讓吳公子幫忙請燕神醫過來一趟!”玉娘言辭懇切。
景禾雖然複了寶樓的位,可在這個拜高踩低的皇宮,人們見寶樓不再得寵,便一個個態度冷淡起來,莫說是尋太醫,就連去禦膳房取些食物都很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