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上課鈴聲響了,薛仁峰招呼著我上樓,我應了一聲,轉身踏上樓梯時,眉頭緊鎖著回頭又望了望校門口的大斜坡。
正常人的視角裏,大概就和班長一樣,看到得就隻是107班鏟雪的那幾個人以及門衛張大爺。
可在我的眼裏,什麼107班,什麼門衛張大爺,他們的身影已經被極光般的帷幕包裹了起來。
赤橙紅綠藍靛紫,各種薄霧般的光線相互交融在一起,彼此糾纏著,扭曲著,掃雪的眾人就像被關在一層層雙麵透明的哈哈鏡裏一樣,他們的倒影或放大、或縮小、或扭轉、或拉伸。
而這些光線的源頭,就是那些一眼望去,已經快要堆出學校大門的肥皂石,它們不再局限於綠光,形狀也或圓或方,大小更是天差地別。
就在張大爺的旁邊,一塊半人高的赤紅石頭以鐮刀狀的模樣樹立著。
我咽了咽口水,快步追著班長回了教室。
第五節課是張休倫張老師的課,王嘉敏變本加厲,直接把我趕到了她的座位上,上課了也不打算換回來。
張老師看我忽然坐到了第三排,隻是和藹地笑了笑,沒說其它。
薛仁峰麵前堆著高高的一摞書山長城,他側身讓開,露出下課時那本封麵上畫著樹的書。
“看不看?”他低聲說。
我不說話,默默用王嘉敏的書學著也壘起了一段長城。
薛仁峰把書推到課桌的中間,壓在了三八線上。
我這個人有時候很跳脫,人家好意讓我看書,我卻把注意力放在了書下麵的三八線上。
三八線這東西,很能反應出一對兒同桌日子過的和諧與否,從這條幾乎快要切斷課桌的三八線推斷,我有很大的自信認為,王嘉敏和薛仁峰過的並不和諧。
不像我和我同桌,從一開始就沒有三八線,別說用刀刻,粉筆線都沒有。
還記得精靈般的同桌苦著臉被分到我身邊的時候,我大手一揮,當場就許下承諾,整張桌子隨便她玩,躺在上麵都行,我絕對不爭地盤。
我同桌這才收起了書包裏寒光凜凜地分線鋼刀。
薛仁峰重點了幾下課桌,我回過神。
“想什麼呢?”他說。
“沒,幹啥?”我訕訕地說。
“你看可行嗎?”
薛仁峰按著書上的一頁問我。
什麼行不行的?我低頭看去。
乳白的草砂紙上,依次寫著如下內容:
水,30公升。碳,20千克。氨,4公升。石灰,1.5千克。鱗,800克。鹽,250克。硝石,100克。硫磺,80克。氟,7.5克。鐵,5克。矽,3克。以及微量15種剩餘元素。
這是左麵一頁的內容,右麵那一頁還煞有其事地畫著一座結合十二生肖以及八卦、以及二十四節氣的法陣。
法陣下麵用藝術字標注著“人體煉成陣”的五個大字。
你別說,把這玩意要是能送到真正地深山老林,說不定還能成立個什麼教派。
前麵有說,我所看甚雜,什麼東西都喜歡嚼一嚼,品出個所以然來。
因此,我很哲學地看著班長說:“很遺憾,這裏麵還少了21克的靈魂。”
沒想到。
薛仁峰班長陰惻惻地一笑……
“我旁邊不就坐著一個上好的21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