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轉暗,夕陽映照著海麵,細碎的波浪在藍色女妖號周圍跳躍,將點點粼光折射向四麵八方。
藍色女妖號的甲板上部分不當班的水手在水手長的監督下正在練習輕武器。不像陸軍有製式的武器,水手基本上是有什麼用什麼,因此船上的輕武器也是五花八門。除了必不可少的火繩槍和稀少的燧發手槍,更多還是各種冷兵器。最多的是水手彎刀,其次是匕首和登船斧,甚至還有弓箭、刺劍和短矛。弓箭屬於一位叫歐佩參坎諾的印第安大佬和他的四個手下,陳守序曾經親眼看到他一箭把在甲板上飛奔的老鼠釘死在了船頭,這船上就沒人敢惹他們。
陳守序選了一把最常見的水手刀,水手長親自做他的師傅。這又花去了他半個月的啤酒配給,現在除非船長額外的加餐或是別人請客,他早已沒有喝酒的份了。
陳守序手中的刀再一次被格開,踉蹌著後退,水手長的左手閃電般掏出一把匕首夾在陳守序的脖子上。陳守序心一寒,隻要老爹的匕首稍微再往前劃一點,他仿佛能想象頸動脈被割開,鮮紅的血液在心髒的壓力下迸射而出的場景。
水手長收起匕首,“跟你說過很多次了,腳步,注意腳步。船上不是陸地,保持平衡,在帆索和桅杆間找到下腳的地方要成為你的本能。”
水手長的動作太快了,陳守序顯得很沮喪,“是的,威克斯先生。”
“弗雷澤,”老爹吼道,“你過來。陪他繼續練習。”
弗雷澤跑了過來,“嘿,還是我們來吧。哈哈。”
陳守序毫不猶豫的應戰到,“來吧,如果輸了,今天我的啤酒全歸你了。”弗雷澤是個很好的水手,卻不是精於格鬥的戰士。陳守序並不是沒有機會。
水手長看到兩人已經戰在一起,便向船頭走去。除了尾樓,船頭的甲板也是船上比較高的地方。
“威克斯,其實他的進步很快,六英尺的身高,柔韌性也很好,真是讓人羨慕的身體條件。”一個斜靠在船舷護板上的金發碧眼的男人饒有興趣地喊住了水手長。
這條船上確實有些人不用參與普通水手的工作,印第安酋長和眼前的德國人都屬於此類,他們都有自己的團隊。如果把海盜船視為一家股份公司(確實很像),船長就是理論上最大的股東和實際上的CEO,那麼酋長和馮.德.梅登就相當於小股東。
威克斯皺皺眉,其實他本能地不喜歡這些“外人”,不止一次他向船長反應這次出海船上的人太雜了。船長並沒有向威克斯解釋太多,隻是說他們是為了這次出海特意請來的,讓水手長注意管理好普通水手,不要內部起衝突。
威克斯看著梅登腰間精美的佩劍護手和身上顯得有些陳舊的外衣,“的確,陳的身體條件很棒,這才兩個月,很快我就要教不了他了。也許到時你可以試試。”
“哼哼哼,”梅登露出一絲笑意,“我正有此意,如果你覺得可以,從明天開始,由我來訓練他。”
威克斯沒想到這個德國人居然真有這樣的打算,不過他也無所謂。
“隻要陳同意,隨便你。”說完便繼續往船頭走去。
“那就謝謝了,水手長。”得到滿意答複的梅登向下甲板走去。“這次航行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在藍色女妖號上,尾樓最好的艙室屬於船長。水手們則擁擠在全船最顛簸的前半部,兩人或三個人分享一隻吊床或一個鋪位,實際上那裏也沒有什麼鋪位可言,大家都是插空隨便躺。而軍官和小股東們則在尾艙都有屬於自己的船艙,雖然也是集體船艙,卻比水手的條件好上太多。
梅登走向自己的船艙,其他人都在睡覺,隻有一個看上去年紀比較大的人就著昏暗的光線在寫著些什麼。
“Herr威斯特海姆,你還在整理那些戰鬥記錄?”
“是的,恩斯特。這些記錄都是寶貴的經驗,無數的犧牲和鮮血才換來的財富。”
梅登拿起櫃子裏的白蘭地瓶,喝了一口,輕輕地說到,“這是為了什麼,你就是全部記下來後又能給誰看。”
被稱作威斯特海姆的人抬起頭用堅定的眼神看著他,“這是為了我們自己,曆史終不能被忘卻。”
梅登撇了撇嘴,解下佩劍扔在床上,“該死,我們隻剩下一瓶白蘭地了,喝完難道要我們去喝船上那馬尿一般的啤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