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聲音不像想象中那般可怖陰森,倒像一位寬厚仁慈智慧的長者。
可他為何要如此沒禮貌、直白露骨、一語中的的稱呼我?
難道……
我身子被無形力量所束縛,口不能言,隻能在心裏驚戰呐喊:“你是誰?難道,這世上真的有天魔?”
我拚力睜目,可那微微裂開的縫隙裏,隻有血紅一片,像開滿了傳說中黃泉路上才有的那種叫“彼岸”的花。
它們鋪鋪蔓蔓,它們極盡妖冶。
難道,我已踏上黃泉?
難道,我終於要去彼岸了嗎?
我心生一絲愉悅。
大象無形,看不到摸不著。
“信則有,不信則無。”
此物來頭不小,居然,還真能聽到我的心聲。
聽這話中之意,不是那天魔,因為,我一直不相信世間會真有那貨。
“你是那地下無常鬼?還是那天上神佛?”我用心問。
人家貌似懶得搭理我,“吾問汝心,為何生?”
我的心還在顫顫抖抖,因那周身隱痛絲絲拉拉,讓它好不難過。
深吸口氣,我聽到我的心在冷笑,“為生而生。隻可惜,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那不知是神是佛是鬼的物應是在搖頭歎息,音調拖得的老長,“愚兒,愚兒,斷章取義──”
我被罵的不爽,心立即有所感知,賭氣不語,靜待下地獄。
那物性子還挺好,也不氣也不惱,打定主意要陪我等候死亡。
“汝此生,可無憾?無戀?”
心一動,黯然,“有憾無戀。尚有一債未償,是為憾……”
“此生不還,可是想待來世?”
“命不在我,若在我,今生債,今生還。來世,我要幹幹淨淨、清清白白,無牽絆,無掛礙。”
“債,可有價?”
“有價……亦無價?”我心迷茫。
──你是誰?
──你可是來救贖我的?來接引我的?
──你不在了嗎?
我心在問,一問再問。
可那物,已無回音,走了。
我那短暫偷懶的五識赫然歸位,耳畔仍舊灌滿淒厲哭吼,眼前血霧在漸漸薄透,鼻腔裏滿是血腥液體,背後遭襲的位置創钜痛深。
為什麼要活著?
為什麼我還在?
為什麼不收我?
我趴在血泊裏,喉嚨裏發出讓我自己都驚懼顫栗的桀桀怪笑,如厲鬼上身,如邪魔附體。
我搖搖起身,而後,轉身。
那隻偷襲我的黃雀還在,甚至,連凶器還舉在半空中。
我透過眼前的那片紅,看到了那因恐懼而瞪圓的雙眼,看到了那在劇烈打顫的凶器。
黃雀在怕,可那又怎樣呢?
那裏不收我,我沒那種福氣,那我隻能被迫做一隻成就別人的鷹。
嗜血的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