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出了府門,鳳兒再次淪為一個人,她穿著丫鬟的衣服,出來匆忙,身上竟是沒半個銅板。

看著街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鳳兒心中徒然生出一股膽怯之意,待得看到街頭的那個男子,欣喜之情儼然抵過了心中突生的膽怯,她慌忙奔跑起來,隻為了能找到她的悅哥哥。

隻是,她生來體弱,看見李悅轉身入了巷子,跑近之時隻看到一襲白影進了第四個大門。

這條街上冷冷清清的,一個個朱門半掩,得月樓、飄香院、風月樓……心中的喜悅被心慌壓下,與生俱來的敏銳讓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到了第四家,朱門上正掛著‘花月樓’的字樣,鳳兒一呆,在門前踟躕著,不知該進不該。

門外,鳳兒在徘徊不進;門內,托了關係終於從軍營裏走出來的李悅,此時正捧著銀子和花月樓的花魁曉月談笑風生。看著曉月那嬌俏的臉,李悅隻覺得自己在軍營裏受的那些痛楚似乎消了大半。再摸著曉月那柔滑若脂的肌膚,更是飄飄如上九天。已是忘了當日和鳳兒在風穀外的殷殷離情,海誓山盟。

此後兩日,鳳兒每日便來到花月樓外,看著李悅乘興而來盡興而歸,眼淚逐漸彌漫了眼眶。

鳳兒未帶分文出門,又不願意回鳳府,竟是當了身上的衣服,得了幾十文銅錢,隻在一簡陋的小客棧裏住了下房,每日隻以饅頭冷水果腹。

終是到了第四日,鳳兒又累又餓,臉色憔悴的攔在了李悅的麵前。

此時,剛是黎明,清晨的陽光灑在李悅的身上,如鍍了層金粉在李悅身上,更襯得他如神人一般。可,鳳兒知道,在她心中,李悅已經死了。站在她麵前的,不過一個和她心上人同般相貌的紈絝而已。如今,她隻想求一個答案。

兩人靜默而立,竟如當日她和那人相看決絕的情形。

屋頂上,秋水眼中似有淚光劃過。隻是,這情關總是要過的……

“鳳兒,你怎麼來到京城了?怎麼沒等我去接你?”見到鳳兒,李悅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卻是擺了一副歡喜的嘴臉,慌忙的上前問著,那種帶著審視的打量讓鳳兒心中一冷。

“悅哥哥,我如今是隻有你了。”鳳兒哽咽道。

“什麼?難道你被風穀趕出來了?你不是風穀的主人,以後整個風穀都是你的?怎麼能被趕出來!怎麼可能!”李悅大驚失色,滿臉狠厲的緊握著鳳兒的雙肩,捏的緊緊地,仿佛要將鳳兒的肩骨給捏碎。

那是一種痛徹心扉的痛!很痛很痛,鳳兒的淚不自覺的流下來。直到今時今日,她才明白,那場愛戀不過一場笑話,一場她想象中的美好。

破空聲響起,慘叫聲隨即響起,鳳兒低頭看去。李悅已經吃痛的跌倒在地,雙手上閃著銀光,竟是紮滿了泛著寒光的銀針。

秋姐姐!

鳳兒環顧四周,卻是沒有發現秋水的蹤跡。

“鳳兒,救救我。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你救救我吧,我知道這是你們風穀的獨門暗器……”再次低下頭,看著那個抱著自己小腿,像個無賴般癱在地下的男子,已經完全顛覆了她心中那個悅哥哥的溫雅形象。她的夢終是被自己親手打破。

鳳兒不是手無寸鐵的閨閣女兒,隻見她一伸手,已是點了李悅的麻穴,看著李悅完全癱在地上。她連忙飛身上了房頂,環顧四周,也沒發現那以往總是守在她身邊,保護著她的秋姐姐。

靜靜的站在房頂,鳳兒沮喪的低下頭。她的武功本就由秋姐姐所授,況且她學武不過三天打魚兩日曬網。即使如今秋姐姐在眼前,她也羞愧的不敢見她了。

“主子。”看著傷心難過的小姐,晴風不忍的上前。

“保護好鳳兒。”

晴風不知道主子心裏在想什麼,可看著主子轉身離去的寂寞身影,她不知以後是否會有個知她愛她之人使她寂寞遠離,冷漠消融?

轉頭再看那邊的小姐,垂頭喪氣的模樣讓她著實不忍心,隻是,主子的命令她也不敢違背,便隻能站在一個不被人發現的角落,默默觀察著。

不知過了許久,鳳兒終於垮著肩下了屋頂。從已經沒了力氣的李悅身邊冷漠的走過,自始至終,都未曾施舍給李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