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沒有了白天人群湧動的囂暄,雨後空氣顯得格外的清爽。任家大門悄悄地被打開了一條門縫,老樣子,靜頓片刻,沒有動靜,一個小小的身子鑽了出來,一看如此嫻熟的動作,蕭梅心裏便樂了,是紅梅,有時這孩子鬼靈心細得可愛。
紅梅來到樹下,把頭靠在樹幹上,小手輕輕摩挲著紋理分明的樹皮,靜靜地依偎著,不知從何時起,紅梅總是在這個時刻獨自前來,隻是無聲地待著,待快到天明時刻方才離開,才五歲大的小孩沉靜地讓人心酸,蕭梅總能在她身上看到童年的自己。對於紅梅,蕭梅一直有種說不出的情感,或許是因為都沒有母親而覺得同病相憐吧。
“你真的是神樹嗎?”糯懦的聲音從紅梅的小嘴中吐出。
咦?小紅梅能說話?不是啞巴?
“我什麼都沒有了!母親離開的時候說過,你是我的同生樹,可是你不是一般的同生樹,即使母親不在了,你也會守護我健康地成長!可是現在,我連你也要失去了……神樹,如果你真能實現願望,讓我也變成樹好嗎?我不想做人了,我一個人真的好害怕!”
涼涼的液體滴落在樹皮上,蕭梅敏感地察覺到了,一直無悲無喜的小紅梅哭了?
一陣簌簌聲,紅梅來到白天人們用來祭拜的石塊前,微曲膝幹,雙手伏在石塊上吃力地往前一推,石塊晃了晃往前滾了一點,蕭梅詫異,五歲的小孩力氣這麼大?就這麼推一推,晃一晃,滾一滾,石塊滾到了樹下,紅梅又拿出一個長長的綢帶。蕭梅奇怪,古人從小就有機器貓似的口袋嗎,這麼長的綢帶小孩子藏哪的?
紅梅扶著樹幹爬到石頭上,踮起到剛巧夠著最低的枝椏,她把綢帶綁在了枝椏上,抓著枝椏把綢帶最大限度地往外麵移,有把垂下來的綢帶在脖子上繞了兩圈,往前一跳……蕭梅傻眼了,這孩子是在上吊自殺嗎?古人不都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嗎?這不才哭了一下,還沒鬧呢怎麼就上吊了啊!
在這關鍵時刻蕭梅並不想冷眼旁觀的,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雖然沒有了肉體,她還是強烈地感覺到脖子被勒的喘不過氣來的感覺,難道還真是那啥同生樹?同生共死,這小孩自殺連累她這棵樹也跟著自殺?在意識模糊之際,蕭梅發現,這痛苦的感覺還真的很熟悉,就像當初靈魂穿越的感覺一模一樣。
“任老爺,小生不才,令孫女發現得太晚,斷氣已久,無力回天了。”
“啊呀,這傻孩子啊,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啊,你這麼做不是陷我於不義嗎……”一陣殺豬般的哭嚎嚇醒了昏昏沉沉的蕭梅。
“好了,你們都下去。”蒼老的聲音中掩不住的威嚴。
“這,相公……”哭功收放自如的主人像在求助於某人。
“父親叫你下去就下去吧。”這是個文弱斯文的聲音。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噪音來源離開了。
蕭梅禁不住一陣輕歎。“哎!”咦?什麼聲音?
“哎……”蕭梅又刻意歎了一聲,真是她歎的聲音!她興奮地一骨碌坐了起來。她又穿了嗎?
“老……老爺……大……大小……姐詐屍了!”小丫顫著聲音指著直挺挺地坐在床上的任紅梅。
蕭梅回頭,都是她認識的任家人,看樣子這次沒有穿得很遠,穿在家門口了,摸摸疼痛幹澀的喉嚨,不會穿到紅梅身上了吧!難道小紅梅真死了?
隻見小丫渾身顫抖的如入冬的秋葉,另外兩個任家男人倒顯得異常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