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崖是半月後帶芝寒悄悄離開天津的。他借口到上海洽談生意。
走的前一天，他一再鄭重對我說：“剩下的都交給你了。”
我點點頭：“明天芝寒會出去買東西，趁人不備的時候就會坐車到碼頭跟你會合。”
他摸著我的臉頰：“官女長大了。現在，商行的事我也放心交給你了。”
聽了這話，我突然感覺一陣悲戚般的感覺。我一直把子崖當做我的護身符，他這一走，隻剩下我一個人留在這冰冰冷冷的房子裏了。
可是我不能留他也留不住他。原本就不屬於我的東西，是求不來的。
第二天送走了子崖，我一個人坐在大廳裏，空蕩蕩令人難受。我向來對這公館沒好感，現在卻隻有我一個人麵對這個房子了。
電話鈴響起來了，下人接起來：“餘公館。”
過一會她對我說：“少奶奶，趙家找您。”
我一直在等著這通電話。天黑了，芝寒還沒有回趙家，他們一定會找她。素日芝寒往餘家走得勤快，他們一定會打電話到家裏來的。
我懶洋洋地接起電話：“誰？”
“是餘少奶奶麼？請問我們二姨太今天有沒有到貴府過？”是趙家管家。
我徉裝驚訝道：“今天餘家很忙。倒真沒見著姐姐來。怎麼？可是她受了氣出走了？”
管家忙道：“沒沒沒，餘少奶奶多想了。隻是我家二姨太今天在集市突然不見了，我們正在找她下落……”
“好啊！”我罵道，“姐姐好端端地不見了人，準是你們哪裏虧欠了她什麼，現在人都不見了反而來找我要人！”
“餘少奶奶！”趙紳享在那端哼著氣，“我再問你一次，芝寒有沒有在餘公館？”
“沒有！”我冷冷道。
他不耐煩道：“餘子崖呢！叫他聽電話！”
我說：“子崖去上海談生意了。”
“什麼？”他的音量驟然提高，“他不在天津？”過了幾秒他反問我，“怎麼早不出差晚不出差偏偏在今天？”
我很不客氣地說：“我們子崖做生意還需要經過你的點頭？”我哼氣道，“他可不像趙老板你，娶個有家世的太太便衣食無憂了。”
“你……”
我啪地掛斷電話。徑直走上樓去，又突然想到什麼，吩咐道，“趙家再打電話來就說我睡了。”
剛走到房門口，瞿叔過來說：“少奶奶，明天早上九點約了文老板談合同，您沒忘記吧？”
我怔忪了一下，立即反應過來，是啊，以後我該慢慢接觸商行的事了。這段時間，子崖每天教我很多做生意的東西，為的就是讓我好好接手商行。
現在他走了，這些便都該由我做了。
瞿叔從隨身的盒子裏拿出一枚印章，遞給我：“少爺特地為您準備的。往後任何合同單子都要蓋上少奶奶的私人印章和餘鴻商行的印章。”
我接過來，掂量著分量。
對於生意我始終沒那份熱忱，我隻有把這當做我回報子崖回報餘家這些年來對我的恩惠。我不想欠人太多，哪怕這些都是別人心甘情願給予我的，我都不想白白接受。
子崖，三年多來，你給過我什麼，現在我要開始慢慢償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