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人活著就是為了吃飯,而吃飯,也是為了能夠好好活著。
有人說,人活著就是為了尋找活著的意義,因為隻有活得有意義,才不會渾渾噩噩,將寶貴的生命種子拿去揮霍。
紫羅國京城外一處幽深的叢林裏,樹木一棵緊挨著一棵,忽有強勁冷風呼呼吹來,它們挨得更近了些,像在相互取暖,又像在借力而活。
“嗷”密林中傳來一聲狼嚎,天際裏霎時劈出一道閃電,伴著雷鳴,伴著狂風,掀翻了滾滾雲層,引來瓢潑大雨,淅唰淅唰席卷大地,不論山川河流,紅樓草屋,都被澆濕了個遍。
一個人策著馬快速在林中穿行,馬蹄踩進水窪裏,不時發出嘚次嘚次的聲音。
行進太快,林中又荊棘叢生,他的衣服被割劃成了片,再被雨一淋,簡直破爛得讓人不忍直視。
兜轉幾巡,來到一座小茅屋前,將馬拴在茅屋旁,步至門邊,站直身體,用手敲門,“叩叩叩”
“誰。”屋裏傳出一個冷得掉渣的男聲,盡管那聲音裏的磁性是無與倫比的好聽,也不能讓人從中感受到哪怕一絲溫存。
“王爺,是我,離默。”離默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手放下,身體又打得像一棵鬆一樣直。
“進來吧。”裏麵的聲音依舊冰冷如初,威嚴十足。
得到應允,離默才大膽推開門。
隨著門縫被越推越大,他能看到裏麵的東西也就越來越多。
然而,他第一眼看進心底的,不是最初出現在他視野的擺放整齊的竹椅竹桌,不是名貴珍奇的古董玩意兒,不是桌子上一大篩子散發著清香的草藥……而是,一張精致的竹床上,坐著兩個絕美的人,他們互握著對方的手,正在含情脈脈的對視,那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場景,生生灼傷了他的眼。
他隻覺自己的腦袋刹那間被萬斤鐵錘狠勁敲了一記,敲得他的身體碎爛成泥。
好在一向麵不改色,才不至於在人前失態。
離默幹練拍了下濕漉漉的衣袖,單膝著地,道:“啟稟王爺,屬下有要事相告。”
“說。”竹床外沿上,占雲非涼唇微抿,還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簡潔明了。
“王府出事了。”
“王府以東,布金牛陣,王府以西,啟動淩龍機關,王府以北,派百餘名精英暗衛駐守,剩下的,你來負責。”
沒有具體的彙報,就一句話,後者已然貫徹,不是眼力過人,就是分析能力強到不可估測。
離默回了個是,麵色淡定如常,恭退出門,牽馬之際,回首茅屋,半開的窗戶裏,那兩個麵容完美得挑不出一點瑕疵的人,還互握著手,兩雙眼睛定定的,一瞬不瞬看著對方,好像兩尊雕像,那兩雙隻有彼此的視線裏,鐫刻著不變的永恒。
他雙目一紅,一隻手摸上木樁,用勁扯下拴在樁上的韁繩,翻身上馬,調轉馬頭,重新穿梭於荊棘叢中。
他身上那激烈飛甩的破布,混合在狂風中嗚咽不停的雨珠,於茫茫夜幕下,顯得那般蕭瑟淒然。
捏著韁繩的手越攥越緊,五指關節都被曲得咵咵響,他猶不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