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過一個下人,有什麼資格老去想一個與他永無可能的人,更何況那個人,是王爺的心頭肉。
思及此,他猛一揮拳捶胸,長鞭一甩,駿馬嘶鳴,向著辰王府方向疾馳而去。
叢林深處的小茅屋裏,卻是安靜到了極點,絲毫不受外界的影響。
竹床上,仍舊一裏一外麵對麵分坐著一個人,他們手與手兩兩交握,以及不能用尺子度量的超近距離高電壓視線,這樣親密的情景,讓人毫不懷疑,他們不是情侶就是夫妻。
“占,雲,非。”
本是天籟般好聽的聲音,卻帶著泉水般的清冽寒冷,將一個完整的名字生拉成三個零散的字眼,瞬間破壞剛才築就的美好畫麵。
“嗯。”男性低啞的嗓音醉人心神,比之剛才與離默的談話,這次話裏的柔度,是之前的上百倍,粉碎掉的畫麵又被重新拚回。
“你該死。”
“月兒,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今日的所作所為,究竟是對是錯。”占雲非語重心長道。
“我說過,我隻相信我看到的。”月止柔眯眼探視他深邃的雙瞳,密長而卷翹的睫毛像羽毛一樣撲扇著,眼底掠過厭惡,她最看不慣的,就是那些不斷用言語來掩飾自己罪行的人。
手掌驟然一痛,她低頭一看,果然,又被他捏紅了一圈。
“第三次捏扁我的手,占雲非,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把我的手當柿子捏!”月止柔一把抽掉被他捏了有半天的手,氣急之下,對著他的一邊臉就是狠狠一摑!
啪!
響亮的巴掌聲在麵積不大的茅屋內繞了一圈,又在梁上繞了一圈,才漸漸消失在大雨聲中。
竹床外沿邊上,占雲非微偏著頭,左頰上的五指印鮮紅欲滴,襯得他另一半邊臉白皙得幾近透明。
死寂,一片死寂。
除了狂風吹得半開的窗戶嗒嗒作響和屋頂上的雨滴聲能使四周變得熱鬧些,再無其他聲音能蓋住這沉悶的氣氛。
月止柔氣未消,一把推開占雲非,找到自己的靴子,利落往腳上一套,下床走人。
剛出幾步,雙腳麻痹颼颼,渾身一軟,向著旁邊的竹椅倒去。
身旁黑影閃現,她身體一旋,怎料落地時腳沒站穩,絆倒在了窗戶邊,頭頂撞在木頭做的窗戶邊緣上,痛得她腦袋嗡嗡直響。
正要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個人立刻被人打包帶起,下一刻,又坐回到了床上。
她頭一回認真清楚地看到那雙幽深冷酷的眸子裏竟會流露出慌亂和緊張,半邊通紅腫脹的臉也不能遮住他頰邊繃得死緊的皮肉,抿成一把劍的薄唇足以削金成粉……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在藥櫃邊找藥瓶子時嘀咕的那句話:“早知月兒會摔成這樣,我剛才就不應該故意讓著月兒打到我,不然也就不會發生後麵的事情,我真該死。”
月止柔騰地跳下床,手指占雲非,銀牙一咬:“你有本事就說大聲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