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級森嚴的宮中,最講究的就是次序。貴妃娘娘一向都不怎麼把這事兒放在心上,能找著由頭不去請安便不去。所以大家便都把眼光投向了淑妃。論地位,她僅次於貴妃;論資曆,她是皇上最早的妃嬪之一;論交情,宮裏都知道她和皇後娘娘情同姐妹;論親疏,她的家族和太後娘家是姻親。
人人都想巴結太後,可人人又都怕得罪淑妃,所以最後,大家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每次去給皇後請安前,所有的嬪妃都先到淑妃的蕊芳殿彙合,然後再由盧鬱楓帶領著大家一起去給皇後請安。這規矩,每個嬪妃都知道,可是剛剛受封的郭佩兒卻不知道。
王美君在一邊觀察著盧鬱楓的反應,心中暗喜。本來她是想著趁蘭琲和李晗娟待產的這段時間爭取到蕭愈的注意,可是沒想到半路上冒出個郭佩兒打亂了她的計劃。在得知郭佩兒被冊封為昭儀的消息後,她在心裏把郭佩兒罵了不知多少遍。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能出出氣,她自然不會放過。
“美君妹妹,你說該如何處置郭妹妹呢?”盧鬱楓的眼睛盯著滿臉惶恐的郭佩兒,嘴裏卻對王美君說道。
“啊?……”王美君沒想到盧鬱楓會突然問她的意見,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嗯?怎麼不說話?按宮裏的規矩,這對上不敬者該怎麼處置啊?”盧鬱楓轉過身,冷冷地問道。
“好像,好像……”王美君揣摩著盧鬱楓的心思,支吾起來。
“那你在這兒慢慢想!咱們先去永坤宮。”盧鬱楓走到王美君的身邊,笑著拍了拍王美君的肩,滿懷信任地囑咐,“本宮就把郭妹妹交給你了,她不懂的規矩,你教她。”
“可是……”王美君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急忙想要推辭。可是盧鬱楓卻抓著王美君的手道:“妹妹,姐姐相信你能做好。嗯!”
說完,盧鬱楓便頭也不回地帶著一眾佳麗自向永坤宮行去。
永坤宮中,崔毓清正對著鏡子卸下滿頭的珠翠,身後的盧鬱楓一邊幫她取下鬢邊的金步搖,一邊笑道:“姐姐沒看到王美君的那張臉,真是太好笑了!”
“她會把郭昭儀怎樣?”崔毓清有些擔心。
“哎呀,我的好姐姐!”盧鬱楓恨鐵不成鋼地跌足說道,“你管她對那丫頭怎樣?這都不是重點。”
崔毓清回身望向盧鬱楓,問道:“那重點是什麼?”
盧鬱楓得意地笑道:“那王美君分明是自己想整郭佩兒,可是又怕皇上到時候怪罪她,便想把我推出去作替罪羊。哼!她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想跟我玩心眼?她還不配!”說到這裏,盧鬱楓忽然想起了郭佩兒的那兩匹衣料,便有些埋怨地說道:“姐姐,我真是不明白,你怎麼會對那個郭佩兒那麼好?”
崔毓清側頭看著盧鬱楓,笑道:“怎麼?不高興了?那些衣料都是去年中秋你們挑剩下的,我看放在那裏也是可惜了。”
盧鬱楓急道:“姐姐……誰在乎那些衣料啊!我……你……”
“那郭昭儀小小年紀就進了宮,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唉!我的姐姐呀,這世上還真是沒有比你更好心的人了!”
崔毓清笑了笑,沒有答話。盧鬱楓見她起身向衣櫃走去,便問道:“姐姐要拿什麼,我來吧!”
崔毓清擺擺手,笑道:“我自己來。”她一邊打開櫃門,一邊說:“哪裏就那麼金貴了?做了皇後連拿東西都不行了嗎?”
盧鬱楓輕哼了一聲,道:“有些人,還沒做皇後就什麼都不做了呢!”
崔毓清明白她指的是蘭琲,便勸道:“何苦嘔這些氣?來,看看這件衣服你可喜歡?”
盧鬱楓走上前去,接過崔毓清手中的衣裙細細一看,不覺驚訝道:“姐姐,這不是你做了準備過生日時穿的嗎?”
“我今年,不想過了。”崔毓清回身坐到床沿,有些黯然地輕語。
“為什麼?”盧鬱楓不解地問道,隨即又笑道,“莫非姐姐是在感傷韶華易逝?”
崔毓清歎了口氣,半晌才幽幽地道:“皇上根本就不記得我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