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惜晚伺候完涼月小姐洗澡,便獨自回到後院。後院還坐著不少長工,三五一團,光著膀子在那裏嘻嘻哈哈。這場景惜晚常見,也不以為意。若是平常女兒家看到了,定是羞的沒處躲。雪姨說過:女人要意誌堅定,才能不為男人的外表所惑,才能守住自己的心。

回到小屋時,同屋的小梅還沒回來。惜晚知道,一定又是夏雨小姐在為難她了。夏雨小姐脾氣暴躁,稍有不順就拿下人出氣,樓裏人都知道,隻可憐那柔弱的小梅。但夏雨小姐樣貌好,客人多,鴇母也就讓著她了。

已過三更了,怎麼小梅還沒回來。惜晚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雖然自己心性涼薄,可小梅與自己相處了好幾個月,平日裏也頗為照顧自己,還是去看看的好。每次想到小梅,總會想起她那雙閃著柔順怯懦的眼睛,讓自己氣不打一處來。

做人就不能堅強些嗎?身處妓院又怎樣?還記得小時候母親常在自己耳邊說:惜晚,你要堅強的做人,可千萬不要如娘親一樣懦弱。到現在,惜晚還在堅強,母親卻放棄了,有時候真想放下,但耳提麵命的場景終究難忘。或許惜晚記得不是那遵遵教誨而是那溫馨慈愛的語氣神態。

惜晚拎了一個寫著燈籠,昏黃的燈光照的破舊的小屋有了一絲人氣,映的白紙上風月樓三個大字更加顯眼。惜晚才走了沒幾步,就聽見草叢中似乎有細細的呻吟聲。是哪裏來的野鴛鴦嗎,聽起來不想,本不想管,可惜晚還是朝草叢挪去。打著燈籠掃過一小片草叢,惜晚看見一個身著華服的男人昏倒在草叢裏。他的胸前還在流血,青色的華服上被血染紅了一大片,像春天裏大片大片紅豔豔的杜鵑花。救還是不救?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此地雖然偏僻,也難保不會有人來。

惜晚一向是明哲保身的,這次卻意外的救了一個人,就連惜晚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惜晚拖著華服公子去了後院草叢邊上一間廢棄已久的小屋,那屋子據說鬧鬼。可惜晚從不信這一套,這世上那有什麼鬼神,不然如何看不見這世間的種種不公。

惜晚跑回自己的小屋,拿了一些治外傷的藥粉,那還是雪姨給的。自己挨打是家常便飯,雪姨常隨手給自己一些傷藥。又仔細的翻了翻,找到一些紗布,暫用這個包紮吧。惜晚回到破屋,又去打了一盆清水,小心的脫下他的華服,清理著他的傷口,又倒出一些藥粉,均勻的灑在傷口上,用紗布纏上他的傷口。紗布才一纏上,就被鮮血染紅了。用手試了一下,額頭也在發燙。惜晚著急,也無可奈何,隻有一遍遍的用清水擦拭他裸露的肌膚、敷著他發燙的額頭。

做完這些,天色已有些微亮。回到自己的住處,小梅已睡熟了。夢中還在嚷嚷著奴婢知錯。想了想,惜晚還是不放心,於是小心的用一堆雜草掩蓋了草叢間的血跡,又來到那間廢棄的屋子。

他長得可真好看。惜晚在一旁細細打量那個受傷的人。他應該是哪家的貴公子吧。隻是為何落到如此地步?不過惜晚不會去問他,人,還是糊塗些好,何必什麼都弄得一清二楚呢!

惜晚在一旁打盹,忽然就感覺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睜眼一看,原來是他醒了。

“公子,你醒啦。你這是要離開嗎?”

華服公子不說話,還在掙紮著要起來。真是倔強的人呢。惜晚伸手扶了一把,卻被他甩開了。這人真是不是抬舉。惜晚也不想再與之廢話,傲氣的人不是沒見過。

華服公子已掙紮著站起來,整個人搖搖晃晃的。惜晚用輕蔑的口氣說:“你執意要走,我也不留你,隻不知到時你一個死人還能怎麼傲。”華服公子聽了這小姑娘的話,收住了邁出的腳,虛弱的說:“在下殷謙,打擾姑娘了,還要勞煩姑娘幾日,請姑娘莫怪,姑娘大恩來日定當報答。”

“我叫惜晚,這裏是風月樓後院廢棄的小屋,還算隱蔽,我就住在那一排房子裏,這幾日我會抽空看你的。”惜晚指著草叢對麵的一排小房子說:“我要去上工了,食物和水我抽空送過來。”說完轉身就走。

殷謙迷惑的看著這個小姑娘,隻有十二三歲的樣子,卻顯得極成熟、滄桑,彷佛經曆了世間無數。她真的隻是一個青樓的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