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淩宅的大廳,香焯橋細心欣賞室內每一項精細的布置。這裏並不金碧輝煌,卻又不失高貴感覺。最吸引他的,是放在沙發旁的古典歐陸風格座地燈。燈罩本來的淡豆沙紅色已夠女性化,加上底部的水晶垂珠,更鄣顯女主人嫵媚的一麵。
「要喝什麼?」淩織問。
香焯橋想出最簡單的,「一杯咖啡便好。」
「對不起,我家沒有咖啡。」這是因為淩織不喝咖啡。
「那麼,有什麼便喝什麼好了。」
淩織命傭人開了兩杯威士忌加冰,並把冰桶和酒放在茶幾上。
「想不到我們的淩小姐不好咖啡,卻好酒。」
淩織聳聳肩,「咖啡令人不能入睡,但酒精可令人放鬆,睡得甜美。那麼,還需多選擇嗎?」
「甲之熊掌,乙之砒霜,當然不用再選吧!」
淩織沒回答,隻微笑舉杯而飲。
座地燈的水晶垂珠,在燈光的折射下發出閃亮的反影,照到淩織臉上,令她的臉一陣光一陣暗的,看似充滿神秘感,使香焯橋看著淩織就如投進魔幻世界中,令他著迷了。
淩織看到香焯橋呆定了,略感不自然,「我的臉是不是有什麼?」
香焯橋馬上從魔幻世界中返回現實中,喝一口冰酒定定神再說:「沒有。」
「其實,有很多次我都想問你一個問題,但不知你又可會介意。」淩織心裏的確一直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
淩織開門見山,「第一次見你時,看見你對著窗外沉思,不知你當時在想什麼?」淩織是有心跟香焯橋發展的,隻是自從發現盧誌大原來不是盧誌大時,她便決心不再犯上同一的錯,先對對方了解清楚,再決定日後去向如何。
淩織的問題出於突然,令香焯橋要再喝一口冰酒,利用這短短的過程中,考慮清楚是否把真話說出口。
但淩織已揣測到他的動作,目的何在,「要是不方便的話,便當我沒問過吧!」
每個人在不同的時候,也有著不同的角色和身份,此刻的香焯橋並不是什麼心理醫生而是淩織的追求者,對她言聽計從,自然是無可口非的事。
「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在想清楚該如何把事情告訴你而已。」
淩織把身體挺直,擺出一副整裝待發的姿態在等待聽香焯橋的故事。單是這簡單的動作,已給香焯橋一份無形壓力,令他說起話來小心奕奕。
「這是因為是在你進門之前,我剛好看到一架飛機飛過。」
淩織的聲音雖不硬朗,但語氣像在盤問似的,「然後呢?」
難得香焯橋樂於裝成疑犯,順從地回答:「看到是同一航空公司的飛機,令我不其然想起之前的女朋友。」
淩織的語氣開始緩和,「為什麼?」
「因為她在大約半年前的一宗飛機墜毀事件中身亡。」
香焯橋的答案簡直叫淩織心悸,她要深深吸口氣,方可緩和心中的震撼,「我想半年前飛機墜毀事件,不算太多吧!」
「其他航空公司的我不清楚,但屬那間的,相信就隻有一次。」香焯橋的語氣帶點欷虛。
「那麼,航空公司的名字是什麼?」
香焯橋說了公司名稱後,淩織那原來挺直的身軀,頓時像是骨骼盡碎般,再無力支撐起來,整個人往後墜,「她是機上乘客?」
「她是空中服務員。」
淩織把冰酒全倒進口內,再說:「世界真細小。」
香焯橋當然明白淩織說的是什麼,「所以當初任世伯要求我見你的時候,我曾有一刻猶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