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對貓頭鷹的認識不多,但聽到「珍貴禽鳥」和「偷運」這些字眼,隻好依從他的吩咐,致電「九九九」。
他沉默不語,而我亦隻有繼續未完的清理工作。
無意間,我被他那份專注吸引住。
經常聽到一句話:「當一個男人專注工作時,便是他最吸引的時候。」從前我不大相信,現在剎那間便領悟到這句話的意思了。
他的身形健碩,五官也可說是端正,但不比時下的偶像歌手俊秀,而這刻的我,竟不由自主地盯者他,男人的專注,果然不可小覷。
警員到來,他報告說:「牠沒受傷,一點也不害怕接觸人,而部分羽翼曾被剪去,應是被人飼養的。看來牠已很久沒進食,回到警署,可撕碎兩隻小白鼠的肉,放在手掌上喂牠。」
警員把他說的抄錄下來,便問他:「你是這裏的獸醫?」
他搖頭,再從口袋裏取出一張名片遞向警員。
警員細看他的名片,「童樹基醫生,這裏不是你的診所。」
童樹基麵有難色,我連忙代他解釋,「童醫生是我的朋友,我是這裏的護士,賀嵐是我姐姐。」
警員問我取了身分證作登記後,便把貓頭鷹帶走。
「剛才多謝你替我解圍。」
「好歹也是個醫生,要你親口說出到來的原因,實在是難為情。」不知怎地,我對他的印象不錯。
「你早知我的來意。」
「隻是猜想而已,你猜我猜的有沒有錯?」
童樹基莞爾。除了看到他臉上的兩個笑窩外,他的臉色比我第一眼看到他時,已大不同,像是判若兩人。
「看來像我這類的人,也有不少。」
我邊拖地邊說:「誰叫我有個美人姐姐,早便習以為常。」
我習慣的,不單是看著一個一個男人在姐姐身邊團團轉,而是習慣有這樣美麗的姐姐。
小時候,母親總喜歡帶著我和姐姐,穿梭不同的女性聚會。我所指的女性,是母親與她的好朋友,陳伯母、李伯母、何伯母??
或許,早十多年的女性,大多以無才便是德,以相夫教子為榮,致令母親和眾伯母生活清閑,不用出外工作。在我還是上小學的時候,每星期必有兩個下午,母親會帶著我們姊妹,到中環文華酒店,參加她跟眾伯母的茶聚。
起初,我絞盡腦汁也想不透,為何母親老要我和姊姊參加這些聚會,我倆既不懂她們在說哪個女人的是非,也不會加入她們的份兒給意見,但後來我漸漸有頭緒。因為我和姐姐的出現,每每能為母親帶來滿足感。
從伯母們口中的不絕稱讚聲中,我學懂了什麼是美麗,姐姐的圓眼尖下巴便叫美麗。母親每次聽到這些稱讚聲,尤其是當伯母們說姐姐是翻版母親時,她便會笑逐顏開,滿臉生花。
至於我,雖然也有三分像姐姐,但隻屬次貨,我跟「美麗」這個形容詞,看來沒緣分。
但為何母親要把我帶到聚會中?相信是因為我在六歲時曾參加過一次兒童珠算公開比賽,擊敗三千多名參賽者後,勇奪冠軍,得報章大事誇張我為「珠算神童賀敏」吧!母親更因此接受了多份報章的訪問,一度成為女性聚會的風頭人物,所以,即使我不美麗,母親仍可以我的智慧為榮,令眾伯母羨慕她有個「珠算神童」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