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緊張,而你始終是個女人嘛!再者,在你身邊的,我最信任便是楊森。其實楊森也不錯,他對你心細如塵,不知你為何還要四處找男朋友??」不好了,母親的「鍾愛楊森症」又發作了。我還是裝聾作啞,急步離開家門為妙。
一到達,楊森便逐一介紹:「他是鍾有維,他是陳翼德,他是??」
在場的雖全是男性,事前我也不知目標對象姓什名誰,但不用楊森提示,我也一眼認出誰是他。
他五官端正,皮膚白皙,平頭裝,臉上有一副銀色框眼鏡。書生!果然有個易辨的模樣。
書生的名字叫陳翼德。
聽到這個名字,令我不期然的想起《三國演義》中,與劉備桃園結義的三弟張飛。古時的人,除了姓和名之外,還有一個「字」用作解釋其名,而張飛的字便是翼德。
在我印象中,張飛是個雄赳赳的粗壯大漢,身高八尺,性格豪邁,說起話來聲音更像打雷般。我慶幸在我麵前的陳翼德,沒有半點像張飛,不然這頓飯沒有吃到一半,耳膜定已被打雷似的聲音轟破。
雖然,陳翼德沒有張飛那不得我欣賞的豪邁,但他那太書生的性格,也得不到我的垂青!
也許書生讀書太多,論文也寫得太多,早已習慣以筆作溝通工具,不擅以言語作答。整頓晚飯長達三小時,除了進食外,我可全無錯誤的數出陳翼德總共開了八次口,說了八次話。而其中有五次,更隻是簡單得不可再簡單的單字「對」、「是」和「好」,而其餘的三次,則是稍為複雜的「謝謝」。
這夜,我終於大開眼界,認識到什麼謂之書生了。
原來三小時裏,分八次共說了十一個字的人,便可堪稱書生。
那麼,我又能跟書生相處嗎?別說笑好了,認識過陳翼德後,我便知道書生是隻可遠觀而不可接近的,而我更知道,董琪的一生注定跟書生沒緣分。
今夜,楊森的一番苦心,看來要白費了。
所以,我早已把是晚的目的拋諸腦後,盡情跟楊森其他朋友談天說地。
我自認是個膚淺的人,跟朋友交談,也喜歡從他們的外表來斷定說的話是多是少。
而這夜跟我談得最投契的也談得最多的,是外貌清英俊的鍾有維。
鍾有維除了有一副長得可迷死人的外貌,他的打扮亦可說是一絲不苟。頭發吹得有波有紋,米白衣領熨貼得發亮,還有淺藍冷衫配襯卡奇色西褲,一派嬌縱的公子哥兒形態,雖是有點刻意,但也實在教人看得舒服。
不知鍾有維每天要花上多少時間,才可踏出家門呢?
除卻外表占優外,言談間,我更發覺鍾有維風趣幽默得像萬人迷般不切實際。但又有何幹?單憑我以什麼條件,來斷定什麼是我心中的理想型男人,便可知道我從不是個踏實的人。
鍾有維英俊又風趣幽默,豈不是我心中的理想型男人?
為何楊森要介紹給我認識的,不是鍾有維而是陳翼德?
飯後曲終人散的時候,楊森建議道:「陳翼德你跟董琪同路,送她回家吧!」
不知楊森是反應遲鈍還是不懂觀人於微,難道憑我整夜的表現,也看不出我對陳翼德一點好感也沒有?
要是由陳翼德送我回家,不知又要聽多少次他的「對」、「是」、「好」了。
但沒有好感也不能失禮人前嘛!
始終這次約會的目的是相親,我對陳翼德沒好感是一回事,但也不想日後從楊森口中,聽到一些陳翼德對我不好的評語。
所以,我胡亂找來借口,「楊森,不是說過飯後到你家取望遠鏡嗎?」
這下子楊森終於明白我的意思了,但他的反應竟然出乎我意外的生硬,「啊!對!差點忘了!那麼,你跟我回家吧!」
楊森的「吧」字尾音還沒說完,鍾有維已開口問我:「望遠鏡?你也喜歡觀星嗎?」
喜歡觀星的當然不是我,而是楊森,取望遠鏡隻是借口,但陳翼德仍站在我麵前,為免令場麵尷尬,我實在不能說實話。
我隻好胡謅:「對!我喜歡看星。」
還以為禮貌的回答過便可功成身退,隻是鍾有維卻興致勃勃的說下去:「我也喜歡觀星,你用的望遠鏡有多長?」
早知道會這樣打開話匣子,我便應說到楊森家取中國名著《紅樓夢》或是《三國演義》,也不該以望遠鏡作借口。
身為觀星門外漢的我,又怎懂回答這個問題?但不要緊,有楊森在,他懂得回答,我馬上向他打個眼色。
楊森接收過我的眼神後,便說:「琪琪隻是初學者,她打算學用雙筒望遠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