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德咳嗽了一聲說道“我們先走了,許先生你帶殿下去房間休息吧。”
眾人都知道這是給許貫忠和趙玉盤機會私會。都對視一笑的離開了。
“你...還好嗎?”許貫忠良久後問道。
趙玉盤看著許貫忠,瓊目凝淚,手輕輕的撫摸許貫忠的白發。
“許郎...你終於願意見我了...”
“殿下....”
——
“什麼?金國四太子打了鄆王?還打了曾夤?”趙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裏正在畫的飛鳥圖都被錯筆給毀了。
陳過庭簡直都想哭了,這都什麼事啊。
“啟稟官家,那金四太子兀術、李用和微服前往瓊樓,酒醉之時遇到嘉德帝姬和駙馬來瓊樓,見色起意,強擄了殿下,駙馬怒而攻之,被兀術擊傷,幸而有民間義士相助,用語言激兀術與其比武,兀術敗後放了殿下,回使館路上遇到鄆王,鄆王質問其為何在瓊樓大鬧,被兀術摔下馬來,隨行的皇城司軍士也均被打倒在地。”
“孽子!壞我大事!”趙佶大怒的將桌上的筆墨一掃而空,將陳過庭嚇了一跳。
陳過庭無比吃驚的看著趙佶,要知道平日裏趙佶最為寵愛鄆王趙楷,為何今日趙楷被兀術擊傷,趙佶卻不怒,反而是怒趙楷...甚至是趙玉盤得罪了兀術。
趙佶大概也發現自己的態度不對,吸了口氣,然後對陳過庭說道“你立刻去安撫好金四太子,不可失了兩國和氣,另外派人捉拿擊敗兀術之人,以防兀術借此生事!”
“遵旨!”
趙佶等陳過庭離開,背著手在殿內轉了幾個圈,然後對外說道“去鄆王府!”
不提趙佶如何安撫鄆王,陳過庭一路急匆匆的來到了使館。
——使館
“殿下,那可是鄆王啊!是宋帝最為疼愛的三子,民間都說宋帝未來會把儲君之位給他,這樣的人被你打了,那宋帝還不得氣的七竅生煙啊....說不定現在宋軍就在來殺我們的路上了,殿下,我們快點走吧!”李用和一打聽到完顏宗弼打的是鄆王後,立刻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逃走,還不斷的勸著在喝酒的完顏宗弼,但完顏宗弼卻連起身都不願意。
“殿下,你倒是說句話啊!”李用和都快急死了。
完顏宗弼拍著自己的大腿說道“我當時就應該後退一些,抓住他的腿一拉,這樣就可以破了他的招式了。”
李用和絕倒,搞了半天你還在糾結之前比鬥的招式啊。
“大人!宋官來了。”侍衛進來對李用和拱手說道。
“帶了多少人?”李用和緊張的問道。
“就...就幾個仆役。”
“幾個仆役?難道不是來問罪的?”李用和不解的說道。
“囉嗦什麼?讓他進來!”完顏宗弼拿著一個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咂咂嘴道“喝了那瓊酒,再喝這個,就和水一樣,真沒味道。”
陳過庭心情忐忑的走了進來,見到完顏宗弼,便拜道“見過四太子殿下。”又和李用和互相見禮,這才坐下。
“怎麼?你是來問罪的?”完顏宗弼放下酒杯問道。
“殿下說的是哪裏話?微臣是來賠罪的啊!”陳過庭急忙站起來對完顏宗弼拱了拱手說道“陛下聽說殿下在開封府內被暴徒襲擊,極為憤怒,已經下令抓拿那暴徒。
陛下還讓我帶話,希望殿下以兩國邦交為重,勿要為此事傷了和氣。”
至於完顏宗弼抓趙玉盤,打趙楷的事情,陳過庭就好像沒發生過一樣一句沒提。
完顏宗弼也被這一手給搞蒙了,這...宋國是什麼情況?
完顏宗弼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甚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陳過庭吞了吞口水,有些不知所措。
完顏宗弼慢慢的放下手,問道“我打了你們陛下最為疼愛的三皇子,還差點抓了他的女兒,難道他不知道?”
陳過庭立刻一臉正色的說道“我皇疼愛鄆王,天下皆知,但此為私情,宋金兩國之事為公,焉能因私廢公?”
完顏宗弼算是開了眼界了,這事還能這麼說的?
這不會是什麼詭計吧?
完顏宗弼有些不放心,問道“你們的皇帝還說了什麼?”
這是在問條件了。
兩國之間的外交不是小事,尤其是在宋朝這樣的年代,交通不便,兩國使者往來必是帶了重要使命的,因此必須提前在下麵溝通,才好在朝會這樣的場景見麵。
陳過庭拱手道“我朝自太祖起便立誓恢複漢土,如今遼國已在你我兩國聯手下灰飛煙滅,但燕雲十六州卻隻有燕州少數幾地歸還我國,我國希望貴國可以考慮將剩餘部分也割讓給我國,當然,我國願意贖買!”
贖買?完顏宗弼眼珠轉了轉,然後說道“此次我來,狼主並沒有說過此事,我也做不了主,不過此次我們前來的確是為了糧草一事。
當年兩國聯手滅遼,但實際上卻基本上是我金國出兵出糧,我大金對你們宋國隻在後麵撿便宜的事情感到很是不滿啊!
我國希望你們可以再次送給我們錢糧,當做滅遼的軍費!”
“我會把貴使的來意告知我國陛下。”陳過庭知道這事情自己做不了主了“不知道貴國需要多少?”
“一百萬貫!”完顏宗弼獅子大張口的說道。
這可是除去宋國本來就要給的歲貢之外的一百萬貫!
本後世罵為城下之盟的檀淵之盟中約定的歲幣也不過是三十萬,這一下就要了三倍多。
但多麼,對於宋國來說其實也不多,早在宋哲宗時期,宋國一年就可以收到近五千萬貫銅錢,兩千五百萬石的糧食,這對於整個宋國財政並不算多。
可如今的宋國國庫已經不是宋哲宗或者蔡京在位的時期了,西夏之戰、平內亂、燕雲之戰,在連續不斷的天災、戰爭和趙佶的揮霍下,宋國的財政早已是入不敷出,除非趙佶停下所有的愛好,否則哪裏找得出這麼多錢呢。
陳過庭也知道朝廷的情況,對完顏宗弼表示會轉告聖上後便急忙離開了。
——瓊樓
“什麼?讓我們交出鵬舉?”周同怒道“這是哪個昏官出的主意?難道他還想拿鵬舉去給金人賠罪嗎?”
“昏官?師父,這可是牽扯到宋金兩國邦交再加上一個駙馬、一個帝姬和一個皇子的事情,怎麼可能由官員做主?”薑德搖搖頭,撥開茶蓋,吹了一口氣說道“應該說是昏君的主意才是,官家這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不會吧?那可是三哥啊,是父皇最喜歡的兒子。”趙福金有些不敢相信的搖搖頭。
“最喜歡?”薑德噗呲笑了一下說道“官家這個人,我比你要了解的多。”
“你憑什麼說了解我父皇?”趙福金不服氣的說道。
薑德對邊上的李師師問道“師師姑娘,你說說看?”
李師師依舊仙的無與倫比,她看了一眼趙福金,猶豫了一會後說道“殿下,官家從未喜歡過三皇子。”
“怎麼可能?三哥那麼聰明,還考上過狀元,父皇如何會不喜歡?”趙福金不敢相信的說道。
“官家喜歡的隻有自己罷了。”李師師歎了口氣回道。
“自古皇家多薄情,小福金,我敢和你賭,如果我猜的沒錯,很快你就會有姐妹要被送到金國去了。”薑德對嶽飛說道“鵬舉,我立刻安排人送你出城,王貴,你們幾個和鵬舉一起回大名府,勤練兵馬,多交英豪,等待我的命令!”
“遵命!”嶽飛幾人拱手應道。
薑德又對嶽和和燕青說道“嶽伯父,小乙哥,此次官府拿人,我們不交人,官府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此時還需走下關係,這事小乙哥你來做,去王府、蔡府、梁府等權貴門前走動一下,總之咬死打翻完顏宗弼的人是個江湖俠客,和我們瓊樓無關。”
“請侯爺放心!”燕青拱拱手說道,嶽和也點頭道“我會吩咐樓內上下的。”
這時,許貫忠走了進來,眾人看向許貫忠,都是一臉好奇。
“主公!”許貫忠對薑德拜了拜“帝姬和駙馬已經歇息的差不多了,如今天色已晚,是否讓他們回曾府歇息?”
薑德皺了一下眉頭,知道許貫忠和趙玉盤雖然有意,但卻無緣,畢竟趙玉盤已經出嫁,雖然宋代女性開放,卻也沒有開放到後世隨意離婚的地步。
“許先生,你不喜歡我姐姐了?”趙福金不解的問道。
許貫忠腦中閃過剛剛的一幕...
“緣乃天注定,份卻等後天。殿下,很多事情講究個緣,駙馬對帝姬也算舉案齊眉,此次我和帝姬能互吐心聲,已是天幸,不敢再有奢望。”
“這怎麼可以!”趙金羅急道“我們費盡心機,就是想讓你和姐姐重歸於好,這...”
“好了!”薑德攔住還想說話的趙金羅,然後說道“許先生,剛剛得到消息,官家下令,抓拿傷了完顏宗弼之人,你如何看?”
許貫忠吸了口氣道“官家此舉,恐怕意在燕雲啊。”
“燕雲?”周同不解的問道“官家不是已經恢複了燕雲嗎?”
許貫忠搖頭道“燕雲十六州,本為一體,共享燕山、太行、長城之險,如今官家隻是恢複了燕州,雲州等地都還在金國的手中,官家不惜犧牲鄆王、殿下等人的榮辱,必是為了討好金國,以便奪回雲州等地。”
“原來如此,是我們錯怪官家了。”李清照出身豪門世家,知道很多時候兒女私情要讓位於政治,因此對趙佶這樣的選擇不但不怪罪,反而很為讚賞。
“糊塗!”周同拍案怒道“昔日白河溝一戰,我大宋精銳損失數萬,已經被金國小看,如今這樣,豈不會被金國視為軟弱?到時候恐怕別說州府,就連現在的歲金都要漲上不少吧。”
薑德歎了口氣,能戰才能和,這個道理聽到過的人多,真正能明白並且貫徹到行動的卻太少了。
——曾府
趙玉盤來到床邊,給麵色蒼白的曾夤換了一個毛巾,曾夤看向趙玉盤,四目對視,趙玉盤不由躲閃的低下了頭。
“殿下,無事的!”曾夤笑了笑說道。
趙玉盤急忙搖頭,曾夤握住了她的手,輕輕的拍了拍說道“殿下和微臣在一起數年,卻未有多開心過,我曾經有一次對殿下說過,如果殿下能開心一些,要微臣做什麼,微臣都是願意的,隻是微臣當時沒有想到,殿下不開心的卻是因為這樣的事情...是微臣愚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