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2 / 2)

看著林國榮的背影在雨中像枝箭地奔走,周海菩喃喃道:「再見的時候,還會隻有你和我嗎?」她知道這個機會不大。

接近黃昏,香熏店內的電話響起,那邊廂是王美熏,「好朋友,我已回來了。」

「昨夜回來,現在才給我打電話,這算是好朋友嗎?」

「你知道我一向都是重色輕友的壞朋友,昨晚當然是先向男朋友報到。」

周海菩一如以往地提醒王美熏,「今個晚上有課,所以晚飯要在九時左右方預備妥。」

王美熏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想跟你說,這個晚上,我也會到他的家,不用預備晚飯給我,也不用等門。」

周海菩明白這是人之常情,「小別當然勝新婚,你什麼時候要回來,便通知我吧!」掛線後,她的心卻感到無限唏噓,但她也很努力地提醒自己,單戀者應守的戒條。要分得很清楚喜歡的人擁有他的生活,與她的生活互不相幹,所以即使他跟愛人要過什麼浪漫的時光,隻要是他得到快樂便已足夠。至於在旁的她隻可以羨慕,不可以妒忌。如果能夠給喜歡的人和他的情人送上默默的祝福,這便是能取得一百分的單戀者。

然而,戒條有戒條的存在,真正能做到滿分的單戀者又有多少個?周海菩開始懷疑她沒有這個本領。

大概九時左右,周海菩拿著課堂的工具回到家中,打開大門竟看見王美熏坐在餐枱前吃方便麵,「為什麼你會在這裏?」

王美熏把一撮方便麵放進口中,說:「不歡迎我回來嗎?」她的眼睛沒有朝周海菩看一眼,隻留在餐枱上的設計圖樣上。

「不!」周海菩匆匆把大門關上,「但你不是說過今個晚上會在他的家……」

王美熏全神地看著設計圖樣,「本來是這樣決定的,但他好像是染上感冒了。」

一定是下午的雨天令林國榮生病了。隻是身為他的女朋友,王美熏不應在他身邊照顧他嗎?為什麼她要回到「娘家」這裏,做她的工作?

最初,周海菩也隻是淡然響應,「為什麼不照顧他?」她心想:「一定是下午淋過雨水,感染風寒了。」

「剛從歐洲回來,實在太多事要做了,要是被他的病菌傳染了,我手上的工作怎麼辦?」王美熏吃了一口方便麵,不以為然再說:「隻不過是小小感冒,應該吃兩包成藥便可痊愈。」

周海菩看不過眼,「你認為工作比情人生病更重要嗎?」

「我的設計還有三天便要呈交了,而他隻不過是一般感冒,一兩天自然會痊愈,當然是我的工作比較重要。」

「你怎可以這樣作比較?」

王美熏認為周海菩過分激動,「我知道你很喜歡他,但你一直都隻是個單戀者,我才是他的女朋友,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在他身邊,知道他在什麼時候需要我,我才是應該關心他的人。」

周海菩自嘲道:「對!單戀的人沒有資格批評你的一切,亦沒有資格說對與錯。」她走到大門前,「我出外逛逛,你繼續工作吧!」

看著周海菩把大門關上,王美熏曾有一刻懷疑自己的說話過分了,隻不過眼前做不完的工作實在太多,她便暫且放下這份懷疑,繼續專心工作。

走到街上的周海菩不停自問:「單戀便不懂得分是非黑白嗎?單戀便沒有資格關心喜歡的人嗎?」

周海菩不自覺地回到香熏店,取了一些檸檬草,又不自覺地去到林國榮的家。

紅著鼻的林國榮看見門前的周海菩,的確感到愕然,但同時心中亦感到有份暖意流過,「為什麼你會……」

「知道你生病了,所以拿些檸檬草來給你。」周海菩本想放下檸檬草便離去,但最終,她仍是走進了林國榮的家門,「吃了晚飯嗎?」

林國榮一邊拭鼻水一邊搖頭說:「下班回來後便一直昏睡,還沒吃過什麼。」他知道,周海菩是從王美熏口中知道他生病的,但這刻,他都不願提起王美熏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