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恬清楚自己的話會給阮一程帶去多大的傷害,但是她不後悔。她一直可以保證,自己不曾動搖,但是卻不能保證阮一程是這樣。
縱然她不肯相信阮一程還對她餘情未了,可是沈維霆的話卻也不是空穴來風。
不管他們之間的結果如何,她都不會再選擇阮一程。
與其無端端的耗著他,還不如早早讓他看清事實,早點脫離苦海。
前方傳來了腳步索索聲,她回頭看去時正好見到阮一程拖著腳,慢慢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她壓著心裏的難過,轉身沿著與他背馳的方向走著。
兩道同被黑暗拖住的身影就這麼脫離了,以著不會再有交集的方式各自離開。
她走出去時,正好與急匆匆找了她好幾分鍾的沈維霆相遇。她定住腳步,看著還沒到夏季,就已經汗流浹背的沈維霆,她繃在心上的盔甲終於還是裂了縫。
沈維霆望見她,疾步走了過去,什麼都沒說,伸手就將她按入了懷中。
景恬沒有反抗,由著他將自己緊緊抱住。
等到慈善晚宴結束,景恬與沈維霆一起離開。坐在車上,景恬撐不住困乏的睡了過去。
沈維霆脫下自己的外套,將她罩住,讓她枕著自己的肩。
阿金從後視鏡裏看了看兩人,雖然臉色還是冷著的,但是眼神卻溢出了絲暖意。
在他們的車沿著盤山公路往下遊走時,山頂一處迎風口,一條孤獨的背影臨風而立。
目光沁著冷霜,灼灼的看著那輛車。
“景立,我早就跟你說過,景恬的心裏沒有你,讓你不要犯傻,你現在相信了吧。”一聲輕柔的女音隨著風,擴散在了清冷的山頂。
阮一程知道說話的是誰,他沒有回頭,卻沒有接話。
安美子背著手靠近他,待站至於他一致的位置上,她才繼續說著:“現在你可以沒有顧慮的出手了吧?”
阮一程的胸口因為哽著一口氣而高高的伏起,垂在身側的手攥成了拳頭。
見阮一程露出這樣的神色,安美子沒有再確認什麼,而是陪著他迎風站立。
風將她的長發吹起,讓它在腦後飛揚。
隨著風的加大,她感覺似乎隻要從這個缺口踏出去就能飛起來。她張開手,走到阮一程的身前,背對著腳下的懸崖,笑著道:“景立,跟我一起去看一下你的家人吧。”
阮一程空洞的眼神在聽聞這句話後,稍微回神。
望著眼前笑得一臉妖嬈的安美子,他眯著眼:“可以。”
見他答應,安美子笑容加深了些,趁著阮一程還沒完全回神,她身子往後一傾。腦後的頭發仿佛入水般鋪開,整個人往著懸崖傾下。
阮一程低呼一聲,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肩,因為墜勢過大,他的腳不得不往前邁了一步才站穩。
驚魂未定時,他怒斥安美子:“你瘋了!”
安美子卻笑得妖冶,紅唇綻花:“現在,你和我是真的同生共死了。”
阮一程愣了幾秒,目光複雜的看著她。
安美子攀住他的手,順勢站直了身子。
阮一程這才放開了她,低聲道:“走吧。”
景煥的墓在A市市郊外一座偏遠的山上,仿佛是為了遠離塵囂,獨守一寸淨土。
車行駛到半路就沒有辦法上去,兩人隻得棄車步行。
阮一程不曾來過,但是安美子卻走得熟門熟路,仿佛來過很多次。
對於安美子,阮一程一直查不到她的來曆,也問不到她的身份,多問了幾次後見她還是絕口不提,他便沒了興趣。
然而這一次走,卻讓這個已經放下的疑惑再度爬了起來。
沿著一條不算陡峭卻很長的山路往上跑,跑了足足二十分鍾,兩人才來到一片稍微平坦的地勢。
“就在前麵。”安美子指著前方,對著阮一程說道。
阮一程嗯了一聲,繼續前行。
很快,一座沒有墓碑隻有一抔黃土的孤墳出現在了視線中,雖然是晚上,但是這裏地勢極高,四周又沒有遮掩物,所以可以完全被月光籠罩。
山脈清晰,視野寬廣。
之前阮一程對於景煥的印象,隻是一個名字,或者一種血濃於水的某種記念。但是如今真正看到了這座孤零零的墳墓,他卻感覺心頭無法平靜。
安美子領著他站在了墳前,雖然沒有碑,但是這座墳上卻沒有雜草,也沒有枯枝,很安靜。
像是有人經常來打理。
阮一程站在這抔黃土前,之前隻是翻湧在心頭的情緒一下子激發了出來,促使他一下子就跪在了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