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並未提審麼!也許不至於?”有人不無希冀地說,那是餘懷。
柳敬亭歎了一口氣:“都關進牢裏了,還指望能囫圇出來麼?這一遭,隻怕他不死也得掉一層皮!”
“那——”餘懷眨眨眼睛,“能不能想法子把他搭救出來?”
“是呀,拚著花點銀子!”張維赤也從旁幫腔。
查繼坤瞅了他們一眼,隨即搖搖頭:“能搭救,學生與舍弟早就搭救了!裏麵的人說,這個人是何師爺指著嚴加看管的,除非是縣尊大老爺,否則誰也不敢賣放!”
“那到底該怎麼辦?終不成坐在這兒等死啊!”張維赤不由得發急了。
誰也沒有回答。密室裏再度歸於沉寂。從窗外飄進來的荷花清香變得分明起來;在看不見的樹叢深處,悠長而聒耳的知了聲響得人心煩。
麵對這種情形,坐在一旁的冒襄雖然沒有吭聲,但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不錯,在決定參加進來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要冒極大的風險,弄不好,還會把性命都搭上去。不過卻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來得這樣快,這樣突然。“啊,怎麼會這樣子?”他想,“怎麼早不出事,遲不出事,我才加進來沒幾天,就出這樣的事?哎,連人都給拿去了,這個婁子隻怕捅得不小!一旦露了餡,這牽連可就大了,隻怕在座這些人一個也逃不掉!他們倒好,總算起過義,打過仗,起碼也痛痛快快地同韃子較過勁兒!可是我呢,還幾乎什麼事也不曾做。要是就這樣把命賠了去,豈非太不值得!況且,丟下家裏一大攤子人,又怎麼辦……”心中這麼忐忑著,就聽見餘懷把茶杯“咣當”一放,氣急敗壞地說:“黃太衝他們也真要命!明明占住譚山都有十日了,卻磨磨蹭蹭地老是不進兵!這麼拖下去,他賠得起,我們可賠不起!”
“黃太衝也不是不想進兵。”查繼坤解釋說,“不是韃子從杭城派了援兵來麼?隻怕他們正在籌謀破敵之策。嗯,此一戰非同小可,著實孟浪不得。”
“可眼下我們該怎麼辦哪?”張維赤睜大眼睛問,“要是沒法子,那就不如暫且分頭逃散,也比坐在這兒束手待斃強!”
“逃麼,怕是逃不掉的。”有人慢吞吞地說,那是柳敬亭,“若然那個隊長真的捅出點什麼,這宅子的四下裏,隻怕早被做公的全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