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又作無情計,豔粉嬌紅吹滿地。碧樓簾影不遮愁,還似去年今日意。////誰知錯管春殘事,到處登臨曾費淚。此時金盞直須深,看盡落花能幾醉。
----引自晏幾道/《木蘭花》
1
溫泉山莊。
林港琛包下了n市溫泉山莊南向第二棟樓宇的第二層樓,作為他和他的隨行一幹人的工作地與休憩地。
有了長遠的打算,也有了落實長遠打算的一係列計劃,林港琛就必須要安營紮寨。選擇溫泉山莊,是n市市政府秘書長來世昌的建議,當然阿超和安子小姐也前來察看了一番。既然溫泉山莊有來世昌嘴裏所說的諸多好處,當然林港琛也樂意在溫泉山莊休養與工作以及接待各色人等。
林港琛等一行人到了溫泉山莊,按各自所需住進了各自的客房。林秀雲有了自已的客房,那間客房已由十三郎和安子小姐作了一番精心布置,是按林秀雲在香港居住的習慣布置的。主色調當是以粉紅為主了,這符合林秀雲溫馨的性情,這大約也為林秀雲所喜歡罷。
隻是林秀雲十二分地打不起精神。當狄曉風被轉回到特護室後,林港琛一看狄曉風與林秀雲的那番情形,情知不很妙,知狄曉風雖已脫離了危險,可是,為下一步考慮並打算,林港琛隻得勸說林秀雲和自已暫且離開醫院,待安排妥當後再來與狄曉風暢談。尷尬人遇尷尬事,與狄曉風重逢竟是這樣一番情形,自是林秀雲自已所沒有想到的,心中自有一番喟歎。林秀雲自是不會甘心,既然狄曉風的身體裏流淌著自已的血,那麼,他對自已就不會一點也提不起精神的。爹地林港琛適時的出擊,讓林秀雲輕易擺脫了那份尷尬,雖說是眼含熱淚。林港琛是很相信天意的,在當時,林港琛就對養女林秀雲說,“Bland是你的......”林秀雲很驚訝這麼快養父林港琛就洞悉了一切。這一切的背後,也既是狄曉風對林秀雲也不再是那般拒人於千裏的態度了,情感也已起了微妙的變化,雖說狄曉風還是那個狄曉風,可是內心的波瀾非是林秀雲一時所能洞悉得了的。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林港琛當機立斷,決定先安排妥當了,再來處理大小事。雖說主角是由狄曉風在唱,但是,起決定作用的當是他林港琛了。他矚意養女林秀雲與外甥狄曉風的愛情婚姻,愛情的實質是走向婚姻。他不是仙士,他也是一個俗人,雖說他也有非凡的胸襟,但他麵臨的這個世界,他注定成不了陶淵明。什麼是生活?對等的物質財富才有對等的情感世界,這樣的愛情與婚姻才是真實的愛情與婚姻。幾十年的風風雨雨,林港琛對人生可謂理解得透徹。也因此,他在林秀雲對狄曉風動了真情後,他就得為林秀雲也為自已的財富著想而要緊緊抓住狄曉風,讓狄曉風作為他的傳人而將他的事業發揚光大。雖說他有點嘲笑自已的外甥狄曉風對瘋姑娘郭春麗癡心不改,但也為他的外甥能堅守這一情感而感動。然而,他並不想自已的外甥將美好時光就這樣浪擲幹淨,因為他狄曉風改變不了既成的事實,而一旦狄曉風固執下去,那麼他狄曉風不但誤了自已也誤了林秀雲,對自已的財富也是一種惡性賭博。他林港琛不是賭徒,他不希望自已的外甥無意中成了賭徒,輸光了他的所有。所以,他林港琛適時作出了安排。
戲不能那樣演,林港琛可不希望一台好戲被狄曉風與林秀雲無謂的情感衝突而提前謝幕。好戲才開始,**迭起才有看頭。
因為林秀雲冰雪聰明,在養父再次勸說後,也就同意了養父林港琛的安排。他們留下了九郎和幾個兄弟照顧狄曉風,其餘一幹人馬就隨著林港琛到了溫泉山莊。
在特護室的門口,林秀雲看到了拿著寶藍色LTc316手機的女人,一派純真純美的女人。她的美是一種天然的美,然而她也看到了春花一樣憂傷的淚痕,還有一種淡淡的淺淺的敵意。
十分疲憊的林秀雲不去理會她,不過,她也明白這個女人一定跟狄曉風有關,而且也對她是一種不大不小的威脅。
冷冷一笑,林秀雲在十三郎和阿超的簇擁下離開了特護室。
“你別以為你給狄曉風輸了血狄曉風就是你的......”
在上電梯時,林秀雲分明聽到了一聲歇斯底裏的叫喊聲。這叫喊聲證實了林秀雲的先前的猜想。林秀雲並不理會這聲叫喊聲,又是冷冷的一笑。
從離開第一醫院到溫泉山莊,林秀雲就沒有清靜過,時而是狄曉風,時而是那聲歇斯底裏的叫喊聲,讓她疲憊又讓她興奮。如果是早先,她會軟弱得隻知哭泣,可現在不同了,她林秀雲既然愛上了天意中的狄曉風,那麼她就得勇敢麵對這一切,是她的她就要爭,決不讓自已的愛情象‘一江春水向東流’,決不能在情敵麵前流一滴無謂的淚。
隻是當林秀雲想起狄曉風那樣一種情態,不爭氣的淚花又晶晶閃亮。悄悄擦掉了眼簾上的淚花,輕輕噓了一口氣,坐在鏡前靜靜地麵對鏡中不免有些忘情的自已。
安子小姐進來了,隻是對林秀雲說了聲“你爹地讓你好好休息,你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看到林秀雲坐在那裏不知在想什麼,也不便多說,也就退了出去。
溫泉山莊靜靜的,林秀雲是靜靜的,可林秀雲心中蓬勃的情感如地底的岩漿時刻要噴湧。靜隻是相對的。林秀雲情感的能量是為狄曉風準備的,癡戀瘋姑娘的狄曉風是否會為林秀雲所左右?
下午的陽光溫暖極了,而溫泉山莊卻春氣盎然。抽血過後很是疲累的林秀雲想睡一覺,可惜麵對寂寞的鏡子的她依舊靜靜的坐著,一任思緒萬千。
孤獨是孤獨者的通行證。此時此刻,林秀雲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2
在張大強的提議下,章小月和莫佑仁他們下了飛機後,決意在省城停留一天。
章小月自然是和她的夫君團聚去了,而張大強同莫佑仁則有其他的要事要辦。當然莫佑仁唯張大強馬首是瞻,張大強對他來說,真正是他的父母官,也隻有這個父母官一詞用在張大強身上才最為恰切。張大強讓他留下來他自然得留下來作陪,因為張大強想要見省政府秘書長龐。
這自然又是他莫佑仁作東,隻是這筆帳在榮譽上屬於張大強的,在經濟核算上是屬於他莫佑仁的。他認了,當然得認,誰叫他從一開始就看好張大強這個n市說一不二的人呢;誰叫他希望在今年的工程項目上也想大攬一筆財富呢;誰叫他希望與官府聯姻呢;他有個兒子大學畢業後留在了n市,目標瞧上了財政局第一把交椅,而張大強雖是常務副市長與市委副書記兼市政法委書記,可在n市老百姓的眼裏可就是他們的土皇帝,他張大強的話可就是聖旨,一言九鼎嗬!
張大強在從香港飛省城的飛機上對章小月說過,意思是,他已經安排了來世昌秘書長代為接待林港琛一行,反正已經趕不上歡迎的場麵了,還不如就在省城停留一宿,將未辦的事情在省城好好處理,以後遇著棘手的事也能通過特殊的渠道得以解決與疏通。當然是oK的了,章小月是什麼角色,一點就透,當即心領神會,對張大強肚裏的小九九也就揣摸得十分透徹。
當然,張大強是有他的一步棋的,官當久了,副職幹久了就得為爬上正職而不擇手段,爬上了n市正職還得考慮再往上爬。張大強的如意算盤就是先將n市的市長撈到手,再蹬上市委書記的寶座,然後用一切可用的手段爬進省委省政府。自然,這都離不開錢。有的人說自已在某某裏有人,說白了,那全是金錢起了作用。
今夜張大強副市長有個約會,當然,這離不開莫佑仁,隻是張大強同著莫佑仁宴請了省政府秘書長龐之後,卻讓莫佑仁去看美國進口大片去了,剩下他和秘書長龐在包房吞雲吐霧。
臉上無須、戴著眼鏡的秘書長龐,心情當然是好極了。他預感到今夜頗不寂寞,預感到天上將要下金色的雨。果然,一臉得色一臉酒氣的張大強便向他示好。
“聽說貴公子將留學美國?”
“消息真靈通嗬你。”
“可都妥當了?”
秘書長龐兩眼一眨,嘿嘿一笑,“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是這個?!”張大強左手手指拿捏著揉搓了搓。
“嘿,不知道。”
“我資助貴公子五十萬,嗯,夠不夠?”
“現在風頭正緊,反腐正當其衝,如果逮個正著,你行我受,豈不都完了?!”秘書長龐臉上有一絲隱憂。
“是我資助你家公子的,誰去查?!什麼行賄受賄的,跟你搭不上邊的。”
從眼鏡的餘光看了一眼張大強,秘書長龐暗想,此人雖說外表粗魯,其實心思機警,頗能辦事,看來倒是可以說說話的。
“哈哈,這招果然是好。”
“龐秘書長,這個可行否?”
“這個......”
“咱老張是個直性子,能就說能,不能就說不能,咱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你想?......”
“直說了吧,我得轉正。”
“就這?”
“以後,還望龐秘書長提攜!”
“這自然。”
“人往高處走嘛。”
“香港投資的事是否搞掂?”
“實力派大財團領袖人物林港琛已到了我市。”
“哦。這快?!”
“小動作而已。”
“門頭江大橋是個大手筆?!”
“將投資十八個億。”
“真的有錢......”
“還準備投資八十個億,修建火電廠,這才是大大的手筆。”
“林港琛的經濟投資看來成了你的政治投資了,哈哈。”
“龐秘書長,你看得更遠。”
“謔謔,哦。老張嗬,古時那則成語‘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頗適合你的權謀。”
“以後還得借你之力,到省府坐坐班那才叫痛快。”
“不易呀,老張......”龐秘書長搔搔略微禿頂的頭。
“有你,一切都是坦途。”酒色浸潤的臉,一派堅毅。
龐秘書長微笑了,一種玩弄權力時特有的自醉的滿足的微笑。此刻他在想,商人無論再富足,隻有一方土闊佬;而掌握權力的人,隨時都可以讓富有的商人傾家蕩產或妻離子散,這是錢財與權力不可比擬的。麵對張大強,他也感受到權力的妙用,他不能不用心體會甚而至於從內心發出由衷的微笑了。
“我也時時處在風口浪尖嗬......”
“龐大秘書長,我亦耳聞某些趣事,誰個不曉,省府是由你當家的嗬。打個比方,三國時雖說劉備是主公,還不是軍師諸葛亮當他的家,還不是全由諸葛亮說了算。省府人事變遷,起決定作用的還不是你一句話嗬。”
“老張嗬,我那有那神,我說得上話就是了,人事變遷也不是我個人說了算的。”
“龐兄,你這話哄別個那還成,哄我,”張大強搖搖頭,說,“不成。要不然我張大強也不會登門受教了。”
“嗬嗬,快別這般說。某些傳聞屬訛聞,作不得數的。不過,老張,我龐某心中有數,到時當然可以同舟共濟嘛。”
這話正中下懷。張大強心中有了底。與龐秘書長打交道也非一日兩日,龐秘書長鬆了口,那等於是給他張大強吃了定心丸。以後的升遷就在龐秘書長的一句話了。當然,龐秘書長要打點其他官員所需的票票,隻須龐秘書長他使個眼色,他張大強立馬雙手捧上就是了,有林港琛在n市,他張大強要風是風要雨是雨,而林港琛也將是他張大強的私人小金庫。
“哈哈,到底是老哥們。龐兄,今夜我們去瀟灑一番?”
“謔謔,你是工作娛樂兩不誤嗬,謔謔......”
......
滿載勝利喜悅的張大強副市長,在第二天下午,同著章小月、莫佑仁等一行人,回到了雲蒸霞蔚~水碧山青~鷺飛烏啼~魚肥鱖美~柳綠稻香~山花爛漫~樵歌互答~車笛悠揚的n市。
3
躺在特護室的狄曉風,猛然間清醒了過來,對林秀雲傷心的走,心中忽然有了幾分內疚,說不的還有幾分愧疚。
從黃金海岸的奮不顧身到今天的勇敢獻血,一樁又一樁往事,雖是曆曆在目,卻更讓狄曉風從心頭感到幸福的喜悅與欣慰。想想自已對林秀雲的那種態度,仔細的想來,怕是傷了她的心嗬。隻是他心裏有一個結,不,是有一千個解不開的結,自從郭春麗在他心中紮下了根到林秀雲矢誌不移的愛戀之情,他心中的結就越結越死,怕是無法去開解的了。如果沒有郭春麗,那麼,他與林秀雲就從頭到底就一直愛戀深深而不會有波瀾起伏。放心不下的是郭春麗嗬,她的瘋與癡,也分明是心中放不下他狄曉風嗬。從郭春麗教茵茵畫畫,而那畫上的人物分明就是他狄曉風嗬。雖說郭春麗瘋癡了,可是她卻知道或者說她預感到他的不測,是心靈的感應還是她多方的偵探,不得而知。然而,在第一時間,郭春麗卻讓郭母燉了雞湯並帶了小茵茵來看自已,這也說明了郭春麗真的對自已有情。是誰造成了她的瘋癡呢?雖到今仍是一個跡,但狄曉風自已認為,郭春麗的瘋癡的確跟自已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隻是這當兒,多情而不濫情的狄曉風不能不顧及到林秀雲。好在楊開明還沒走,趙燕燕賭氣似地立在窗口並不看狄曉風。無可奈何,狄曉風對楊開明說道:“開開,聽說你夫人燉得一手好湯?”
“那當然,我老婆別的不行,但燉湯是她拿手好戲。曉風,想喝湯了?”楊開明微微一笑。
“不,不是我。你想想,林秀雲為我輸了八百cc的血,是不是也要補充一點營養?!”
楊開明咧嘴道:“曉風,你還會關心起人來了?!秀秀為你隻怕是搭上了她的半條命嗬。”
一時默然。
趙燕燕回過頭來,不屑地說:“那恰巧是她血型正好相合。換作是我,我不會隻輸八百cc的血,曉風要多少輸多少唄!”
“喲謔,燕燕,你太偉大!”楊開明不知是恭維還是諷刺。也許二者都有罷。
“這太稀疏平常了。開開,林秀雲是為曉風獻了血,不見得曉風就是她林秀雲的。”趙燕燕很是不服氣。
楊開明就又笑了,道:“那是你們的事。反正狄曉風現在也不急著嫁出去,你們爭吧,爭出一出好戲,有得看的。”
楊開明的那句“反正狄曉風也不急著嫁出去”,惹笑了趙燕燕。趙燕燕笑了,說,“開開,你喜歡鬼說。”
狄曉風就待趙燕燕心情也好一點時,對楊開明催促道:“開開,麻煩你家夫人快點燉一鍋子雞湯吧。看再加點什麼,為林秀雲補補血提提神。”
“到底加什麼,我老婆曉得,我得問我老婆。你沒看我老婆那麼肥,都快變成肥婆了,還不是天天在家研究食譜的功勞。”楊開明得意地說。
“嗬,這是何話?!”狄曉風也笑了。
趙燕燕指著楊開明的鼻子說,“開開,你不用問你老婆,我也知道一點,要做子雞湯補血提神,加一點西洋參就行啦。”
原來趙燕燕也不是善妒之人。狄曉風忽然感到身處的這個世界真的好象似旋轉的大舞台,趙燕燕還是那個本真的趙燕燕嗬。
楊開明困惑地看了看趙燕燕,又看了看狄曉風,小聲嘀咕道:“真搞不懂,不可思議。”
“麼不可思議?!我不冷血,人家救了曉風,當然得感謝人家啦。曉風是我的,可不能叫別人說曉風不懂人情世故。”與狄曉風在一起,天就是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燕燕......”狄曉風感到累,前所未有的累。
楊開明雖不懂狄曉風此刻的心情,但也感覺狄曉風心中有一個難解的結,此時又憑添一綹愁心事,趙燕燕的話讓狄曉風進退維穀。為了眼不見心淨,楊開明微笑道:“曉風,燕燕,我去找我老婆燉子雞湯去。”
“嗯,快去吧,麻煩你了,開開。”狄曉風急切又無奈地說。
“一定要加西洋參!”趙燕燕衝著楊開明的身後喊道。
楊開明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4
羊奶白氤氳的溫泉嫋嫋娜娜。林秀雲浸潤在羊奶白的溫泉中,想要洗去一身的疲憊。的確,林秀雲太累了,說不出的累,更多的是心累。
八百cc的血已成了往事,她要盡早忘掉。隻是心頭的累讓她一時不能轉寰,一絲陰鬱靜悄悄地往心裏漸生漸長而難以自消。
浸潤在溫泉是否是躲避,一時也說不清。
恰到好處的溫泉,讓身心一陣子舒泰,似乎疲憊也少了許多。林秀雲一捧捧地兜著溫泉,從頭澆到腳,很機械的樣兒。她強迫自已不去想,不去想狄曉風,她需要一刻寧靜。她不希望她的心靈永遠膨脹,她要讓一絲愛情的美好貼近心靈、熨貼心靈,讓時光減去心靈裏雜質的膨脹,也隻有愛情。
溫泉,羊奶白的溫泉洗滌林秀雲身心的疲憊。
這一刻,細流更增添了內心的寧靜與渴望,自是一番懷想。月光透過玻窗輕盈的照過來,輕盈地撫慰嫵媚的精靈。月光很淡,很雅,很柔和,披著一圈淡雅的藍紗輕靈地舞蹈。月光帶著溫馨,溫泉攜著氤氳,輕柔地包裹著梳理心思的林秀雲。
溫泉象是要撫平起皺的心事,可是,一連多天所發生的事,豈是這一捧捧的溫泉所能釋懷的;豈是氤氳的溫泉與柔柔的月光所能詮釋的。
大約是意識到浸潤的時間過長,林秀雲結束了沐浴,披著白色的鑲著金邊的紗衣,飄飄若仙,回到了自已的臥室。
靜下來的時間,她想的還是狄曉風,也不知狄曉風此刻麼樣了。在一起時,不知怎的總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和諧的別扭;在寂靜中時,狄曉風的身影總在追隨自已,怎麼也抹不去。林秀雲有些後悔那時就急著離開了狄曉風,但是,不離開,說不定要與狄曉風鬥鬥嘴,隻是,這樣一來,傷的不知是她自個還是狄曉風?不過,已在n市居住了,就會時常見麵的,說不定情感也一天比一天增加,那時,再訴說今日的苦澀也不遲嗬。
坐在紅木沙發上,林秀雲心思悠遠。
輕輕的敲門聲把林秀雲從悠遠拉回到了現實,她不慌不忙起身去開門。
“秀秀小姐,打擾了。”十三郎一臉的孩子氣,月光照著他那稚氣的笑臉。
林秀雲笑了,柔聲道:“十三郎,進來吧。”
十三郎將保溫瓶擱在紅木茶幾上,笑說,“秀秀小姐,這是狄公子托楊先生送來的子雞湯,請小姐趁熱喝了吧。”
“楊先生他人呢?”林秀雲的心情忽然間激動了起來。
十三郎轉過身去,並不看著林秀雲,說:“秀秀小姐,楊先生下山去了。他說這湯要趁熱喝,雞湯裏還加了西洋參等補品,說是狄公子的意思。”
一抹淡淡的愁顏不知不覺間就化開了,林秀雲的臉上現出的是一抹羞赧。一朵紅雲就升起在她的臉上,那驚喜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綠色的保溫瓶。
“是曉風?”那語氣雖為驚訝,卻更多的是喜悅。
身側是玉雪肌膚的美女,讓十三郎不敢側目,隻是拚命地點點頭。
與美女同在一室有讓十三郎窒息的恐慌。在林秀雲再次把目光遞給十三郎時,十三郎感覺到那目光的絢麗,不得已,靦腆的十三郎慌忙道聲,“秀秀小姐你喝了雞湯吧,我得休息去了。”說著急匆匆走了。
林秀雲還在她的世界裏徘徊無已。見十三郎走了,也不多管,纖纖玉手推開玻窗,極目遠眺,n市在浮雲中星星點燈,那象極了狄曉風閃亮的眼睛。
轉過身來,麵對保溫瓶,想到狄曉風托人熬雞湯,心中一股暖流直往外湧。感念頓生,忙著取來文房四寶,手援墨管,略一思忖,如有神助,下筆直書:
~~溫泉瘦月光,
難對羽衣裳;
佳人獨徘徊,
兀自度淒涼。
幡然瓊仙入,
般般酥手香。
一杯子雞湯,
慰我病心腸。~~
看著眼前自書的詩文,感覺有些暢快淋漓,心中大為快慰。又輕移玉足至窗前,再度遠眺,燈火闌珊處,似乎有位帥美的青年公子正在那兒向自已眺望,邊舉著一點星光邊疾步走向夢柔之仙鄉......
5
山風習習,月光幽照;樹影婆娑,鳥蟲互答。
懷著一腔醉意,楊開明走下了山來。是因八郎敬了幾杯酒給楊開明,楊開明隻得喝了,卻不肯多停留,在八郎的目送下走下了山。
“八郎他們真的是有情有義。”楊開明的好心情因了這杯酒的緣故而發酵而膨脹。
正當楊開明走出山道,準備攔乘出租車時,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的小轎車朝自已駛來,並停了下來。楊開明不解其意,車門開處,卻見車上跳下兩個壯漢。為首的一身黑色的裝束,有如黑塔一般。
山風吹來,楊開明的酒意早已給風吹散。
“楊開明!謔謔!”黑塔碟碟笑道。
楊開明心頭一驚,驚惶失措地問:“你是誰?怎麼認識我?!”
“俺是黑煞,專找你楊開明來的。謔謔!”
笑聲陰惻惻,好不怕人。
“找我?有沒有搞錯?!”
“你是楊開明就對了。你還有個三歲的兒子,對不對?”
“你把我兒子怎樣了?”
“沒什麼。我隻是想證實。謔謔,你聽說過邱豪了吧?!你聽說過活躍在深圳與香港的‘黑風幫’了吧?”
“關我啥事。我兒子呢?!”
“你兒子和你老婆正睡得好香好甜,你盡管放心。”
“幹嘛找我?煩躁。”
“上車吧。”
不由分說,那黑煞和另一壯漢把楊開明摟上了車。
“放開我,你們!”楊開明試圖掙紮。
“我們不會為難你。安靜點吧!”
“黑煞,你們又想幹傷天害理的事?”
“謔謔,這回不是我們幹,是你楊開明代我們幹!”
“什麼?!”
“我們可以合作的,你想想,你為的是錢,我們同樣也為的是錢。目標一致,利益相接,謔謔!”
“不!你們打錯了算盤。”
“你兒子......謔謔!”
“你拿我兒子要脅我?沒門!”
“走,到一個地方,我們談談,是談一筆交易。幫主邱老大告誡過我等,一定要善待楊開明楊先生,謔謔!”
“別希望我和你們合作,你們清醒點。”
“說孩子話,楊先生。到了那個地方,你不想合作恐怕也不行了。”
“做夢!”
“是你在夢中嗬,謔謔!”
話音剛落,黑色的小轎車就在一處幽僻的地方停下了。黑煞和那個壯漢將楊開明推進了一個幽靜而寬敞的山洞。
楊開明迫不得已進了山洞。黑煞笑道:“你大概知道這是什麼洞吧?”
“太乙洞。”楊開明簡略地答道。
黑煞“謔謔”一笑,說,“神仙的洞天福地嗬,我來此並不想褻瀆神仙嗬,謔謔!”
“說的比唱的好聽,哼!”楊開明好象有點不屑一顧,實質上他很害怕。
“來神仙洞府,謔謔,我隻辦不驚動神仙的、不傷天害理的事。”黑煞大笑道。
幽幽的燭光影影綽綽。
待楊開明適應了洞裏的光亮,他發現有幾個壯漢端坐在石凳上,看起來均是身手敏捷、不同凡響。雖說邱豪沒有前來,但是他手下的幾員幫凶均不是吃素的,亦很難對付。
“坐,我們是來談正事的,不是要吃你的。”黑煞將手一伸,順手一按,楊開明不由自主就坐在了石凳上了。
“你們要和我舍作?合什麼作?有什麼可合作的?正邪不兩立!”楊開明見並沒有什麼危險,口氣也大了硬了。
黑煞眼一瞪,綠光一閃,楊開明渾身一哆嗦,心勁氣兒也消了一大半。原來自已的定力不夠,和黑煞他們根本不是一個道上的。
黑煞大咧咧地坐下了,泛綠的目光直視有點哆嗦的楊開明。
“我們要你辦的事,對你無半點損害!”黑煞一本正經。
“我說了,我不想和你們合作。”楊開明的話不象早先那般慷慨激昂。
黑煞陰惻惻一笑,說,“畢老三,你放一段錄音給他聽。”
“是!”一個精瘦的漢子,應聲打開錄放機。
從錄放機裏傳出一個稚氣的童音,很模糊,象是剛睡醒一般,“爸爸,我要尿尿......”
“楊開明,你聽到了嗎,是誰的聲音?”黑煞骨碌碌轉動眼珠子。
楊開明驚惶失措地答道:“是我兒子!你、你們把我兒子怎麼樣了?”
“他睡著了,睡得黑香黑香、黑甜黑甜。”黑煞挖著鼻孔,看也不看楊開明。
楊開明進退維穀。他強作鎮靜,他以為他不會是一個孬種。爹娘給了他一個男兒身,縱然有小溝小坎,他也要挺起男兒的脊梁,在不應當的地方軟下去。於是,他那緊繃著的臉也笑了笑,道:“我已說過,我不會和你們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