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1)

舉目蕭疏,曠野無垠。雖是公主出嫁,卻因戰敗的恥辱而減了儀仗。

宇文嫣站在車邊,望著不遠處的明黃步輦,痛得恨不得將心剖出來,然而到底不能失了風度,隻是低聲說:“臣妹這一生隻鍾意一人,臣妹以為,縱然不知出於何種目的,他眼裏心裏總有臣妹的容身之所,原來是臣妹看錯了,想錯了。他富有四海,臣妹的真心他如何會在乎?臣妹一再欺騙自己,總想著能瞞一天是一天,多一刻相處也是好的。原來,他卻早已決定舍棄臣妹了。”

指甲刺入掌心,愛恨糾葛如一把刀攪得她血肉模糊,近乎一字一淚:“宇文雍,你沒有心!天下之人皆可利用,王英嫻也不過隻是你的擺設而已。你就是一條蛇,冷血無情!”她仰起臉“好,好,既然如此,但願此生與你不及黃泉,永不相見。往昔種種,有如此鐲。”說完,她將腕上的碧玉鐲擼下來,狠狠地砸在地上。

而簾後仍是悄無聲息,宇文嫣慘然一笑,轉頭登車,如此大好年華卻已不堪憔悴,斷送一生隻消幾個黃昏。從今往後,縱然活得再風光,也隻是個沒有心的人罷了。

“皇上,公主的車已然去得遠了,咱們是不是也該回去了。”薑喜小心翼翼地問。

皇帝擺了擺手:“朕想一個人走走。”

薑喜隻得命人四下放風,自己跟在不遠處候著。隻見皇帝走到方才公主所在,俯下身來,細細摸索。薑喜眼尖,瞅著皇帝仿佛是皺了眉,立刻奔上前:“皇上,要做什麼奴婢來做。”低頭一看,皇帝牢牢握著一把玉屑,鋒利之處早已紮的血肉模糊。他嚇得魂飛魄散,急忙掰開:“皇上,皇上,您這是做什麼?”

皇帝將他推開,往前走了幾步,仿佛是喃喃自語:“她一顆真心,我所能酬不過如此。”又仿佛是苦笑“嫣兒,你是錯看了我。”他抿起嘴,但身為帝王,如何能有凡人的軟弱,嫣兒,是我欠你,無以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