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泰汗都下來了,但還是繼續道:“順民心者,必師出有名,方能上下一心,古語雲,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何況兵戈戰事,勞民傷財,與民休戚相幹,故不可不察,此道也,乃兵家頭等大事。”
“天時者,乃陰陽,寒暑,時製,甚而晴雨。地利者,遠近,險易,廣狹,生地死地,乃地形地理。人和者,智,信,仁,勇,嚴,為將者是否有謀略,是否取信於人,是否仁義,是否勇武,是否治軍嚴厲,將者,軍之表率,不可不察。”
“軍令者,乃軍法,軍規,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一軍之眾,人多便雜,唯以軍法約束,才能軍紀嚴明,兵隨令轉,進退有度。”
說完,馬泰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不知末將所言是對是錯?還請陛下斧正。”
“嗯,馬將軍所言並無差錯,很好。”陳飛彈了彈煙灰,不鹹不淡的說道,“我再來問你,阿鼻城以北三百裏,是個什麼所在?”
馬泰又是一愣,仔細想了想,然後才說道:“回稟陛下,那裏是黑風山。”
“地形如何?”陳飛緊接著問道。
“地,地形……?”馬泰這下傻眼了,他是看地圖才知道那裏叫黑風山的,從沒去過,怎麼會清楚那裏的地形?
陳飛也不急他,抽了口煙,坐在那等著他說話。
帳內諸將都暗暗不解,心說不是正在商量攻打阿鼻城的事情嗎,怎麼好端端的又說到兵法上來了?而且陳飛沒事問阿鼻城北三百裏那麼遠的地形幹嘛?
馬泰就更不明所以了,站在那裏汗如雨下,忐忑不安,張著嘴不知怎麼說,好半晌,這才猶豫著說道:“啟奏陛下,臣……臣實不知……”
“不知道啊?”陳飛打了個哈欠,又看他一眼,把煙灰熄滅,說道,“姬愛卿,你來說。”
這話一出,有那個明白人就知道了,陳飛這是要給姬伯明出氣呢!
剛才馬泰嗬斥姬伯明,把姬伯明氣的臉紅脖子粗,可馬泰是雜號將軍,姬伯明是個參軍,按照真君庭的等級劃分,馬泰是正三品,姬伯明是從三品,要低一級,所以姬伯明也不敢言語。
但他這時候已經算是陳飛的心腹了,幾次獻計,都跟陳飛不謀而合,因此深受陳飛器重,他被這樣無禮的嗬斥,陳飛能答應嗎?
馬泰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當即臉色難看無比,就跟吃了一大盤蒼蠅似得,看著姬伯明。
姬伯明聽到陳飛問話也愣了一下,沒想到陳飛會給他出頭,但還是趕緊出班,躬身一禮道:“啟奏陛下,臣隻是道聽途說,向阿鼻城的百姓詢問了一下,據阿鼻城一名去過黑風山上的人說,那黑風山有一座主峰和兩座偏峰,北麵臨水,少有人煙。”
馬泰聞言,當即露出幾分不屑之色,張了張嘴,正要說話,但陳飛卻搶先一步問道:“既然是道聽途說,那你怎麼知道是真是假?”
馬泰一愣,又把嘴閉上,他剛才正要這麼嘲諷姬伯明來著,沒想到陳飛反而先問了。
“啟奏陛下,臣分別問過四五個去過黑風山的百姓,都是這般說法,不過即便如此,臣也不敢保證真假,料想多少會有偏差,但總歸還是有影可循,也能略為參考。”姬伯明如實說道。
眾人聽到這話,都忍不住暗暗點頭,姬伯明能這麼認真察問地形,但又知道不能盲目全信,可謂是深諳用兵之道,知道要做功課,丹陽真人也忍不住向姬伯明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
馬泰更是啞口無言,臉漲的通紅,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剛才他嗬斥完人家,結果一扭頭,人家比他強,這馬泰能說什麼?敢說什麼?那張老臉他還要呢!
陳飛看到馬泰這個樣子,並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擺擺手道:“阿鼻城之事,姬愛卿與馬將軍之言各有道理,我軍乃正義之師,要贏,就得贏得堂堂正正,光明磊落,雖兵者詭道也,但眾愛卿豈不聞宋襄公之義否?”
眾將麵麵相覷,聽陳飛這意思,看樣子是打算采取姬伯明的意見,先破陣再攻城了。
“此事尚且還需從長計議,諸位將軍先去休息吧。泉虛,元虛,韓小沫三位將軍和姬愛卿留一下。”但陳飛馬上又話鋒一轉,並未表明態度,隻讓眾將退下,單留泉虛,元虛,韓小沫三人。
“臣等告退。”眾人聞言,也不好再說什麼,於是便行禮告退,單留韓小沫四人。
四人不知道陳飛留下自己幹什麼,站在那裏麵麵相覷,陳飛也不急著說話,隻點了根煙,低頭在那看地圖。
泉虛和雲虛沒辦法,又不敢隨便說話,隻能看著韓小沫,知道她跟陳飛關係近,有說話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