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唉……我說不過你行了吧。”陸鳴玄用慣常的一句話結束了兩人之間的短暫交流。
一段感情裏,最怕的就是一個人很忙,一個人很閑,一個人的圈子很大,而另一個人隻有自己,一個人心思敏感,而另一個人又不愛解釋。彼此關係逐漸疏遠,不是因為不愛了,而是因為差異太大造成的矛盾和誤會讓彼此都累了。白蓁蓁閉上眼,再睜眼,眼裏已經沒有了什麼情緒波動,也許,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她和陸鳴玄之間的距離早就越來越遠了。他的心裏始終隻有他自己,他不斷計較著付出與回報的比例。而她,在他的錙銖必較中,也累了,倦了,厭了。
“你看完沒?你知不知道後麵還有事,民政局不會等你的,幾點了都?”白蓁蓁一眼都懶得去看旁邊那個也不知道是真看還是壓根兒注意力遊離在薄薄的一張紙上的男人,加起來也就百來個字的東西,昨晚上看了一遍今天又已經看了二十分鍾了,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文盲。
“哦,好了。沒什麼問題。”陸鳴玄像是國家領導人審完文件一樣說道。
“那你還坐著幹嘛,難不成號碼紙會自己飛過來啊?你不去就別攔著我。”白蓁蓁連翻白眼的力氣都省了,用平時基本不會有的冰冷語調回道。
陸鳴玄動了動身體,卻仍沒有起身的意思,砸吧了兩下嘴,像聊天般隨口說道:“不用拿好了,我已經把錢取出來了,我們可以直接去自動存取款機,或者我直接給你,你點一下。”語氣中的得意讓白蓁蓁本已壓下去的火又竄了上來。
白蓁蓁沒想到一個男人可以這麼不要臉,說出的話還白紙黑字的留著底,就那麼無所謂的說變就變,一點愧疚感都沒不算,還一副自鳴得意的樣子,越看越是惡心。看來他昨天是有預謀的,隻是沒得逞而已。“我就喜歡櫃台上操作。誰知道你安了什麼心。”毫不留情的諷刺讓陸鳴玄尷尬得看了白蓁蓁幾秒鍾。
陸鳴玄等了幾秒發現白蓁蓁不是在開玩笑,隻能黑著張臉不情願地起身去拿號,嘴裏嘀嘀咕咕說著什麼,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話。白蓁蓁也不介意,繼續低頭看起了小說。隻是,內心裏早已一片冰涼。好聚好散,就連這麼小的一件事他都不能遵守諾言。他難道不知道,他的這個違約行為若是上了法院會是什麼結果。隻是,她一點都不想和他再有糾纏,存折在自己手上,也就是說他應該很早就把這筆錢給拿出來了吧,又要掛失又要預約的,可能昨天這筆錢還是問他父母臨時借的,關於他的取款憑證,利息什麼的,她白大小姐更是沒興趣知道。如果結果真如自己所推測,那豈不是連一丁點的好感都沒了麼。雖然,已經沒好感了。
魚那麼信任水,水卻煮了魚。葉子那麼信任風,風卻吹落了葉。人心的冷暖,總是一直變幻。熟悉的陌生了,陌生的走遠了。人與人之間,全靠一顆心,情與情之間,全憑一寸真。落葉知秋,落難知友!人生不易,且行且珍惜吧。再怎麼說,他和她,也是有過一段“曾經”的。就衝著這點,白蓁蓁不想計較了。
“那你給我寫張收條吧,六萬包括利息。”陸鳴玄突然來了一句。
“我最多幫你在存款憑證上簽個字。”白蓁蓁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開什麼玩笑,你說多少就多少啊,當自己白在銀行混的嗎。
“也行。”陸鳴玄忍氣吞聲道。
如果一個男人真的愛你,他隻會怕沒本事照顧好你而努力 。如果他事事與你計較,隨便對你發脾氣,那隻是說明他愛自己,沒有愛你的本事和能力。白蓁蓁忽然就覺得自己就是活該欠教訓,這麼顯而易見的道理幾乎是伴隨著自己長大的。而陸鳴玄在與她的交往中所表現出來的種種跡象,竟都被自己愚蠢得忽略了。更不能容忍的是,她竟然會為了他找無數的借口來掩飾。
“您好,請問辦什麼業務?”櫃員禮貌地問道。
“存錢。”陸鳴玄清了清嗓子,坐下後從包裏掏出一個文件袋,將裏麵的錢倒在了窗口前。
“好的,先生請問存多少?”
“就這些,你自己數吧。”
櫃員疑惑地看了眼陸鳴玄,又看了看靠在旁邊牆上的白蓁蓁。
白蓁蓁聳了聳肩,搖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
“這……”櫃員有些遲疑的想要說話,但是看到陸鳴玄無動於衷的樣子隻好把話咽了回去。不太情願地把錢收進去,一邊點一邊做著記錄。
白蓁蓁從來沒覺得那麼丟臉過,還真沒見過拿著那麼多錢直接扔給櫃員點的,這不是為難人家嗎?再說,報個數字很難嗎?陸鳴玄你想裝大爺也不是這麼裝的吧。將心比心,她是真的挺同情那個櫃員小姑娘的。
等到終於存完錢,白蓁蓁看了眼時間,快要三點了,自己居然陪著一個極品男人把本來最多半小時就能解決的的事,硬生生用了一個半小時。到底是誰的態度比較不想去民政局啊?
“喂,你還沒寫收條?”陸鳴玄一把拉住正急急忙忙往外走的白蓁蓁。
“等你拿到存款憑證再說。”白蓁蓁一甩手,掙脫了陸鳴玄的“魔爪”,頭也不回得說道。開什麼玩笑,時間寶貴,她可不想浪費了,到時候再請半天假的事她是絕對不會做的。
白蓁蓁也不管陸鳴玄是不是跟上來了,她冒著變得密集了些的細雨,站在路口打起了車。
“你想怎麼過去,出租車?公共汽車?或者我們走過去?”陸鳴玄皺眉問道,企圖拉著白蓁蓁,但被她退後一步躲開了。
“你管我?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們民政局門口碰頭才是最好的。”白蓁蓁緊緊抿著嘴,兩隻手握成了拳頭,盡量用平穩不帶情緒的聲音回答道。
“那不行,我必須確保你在我的視線裏。我已經履行了我的承諾,你也必須兌現你的。”陸鳴玄一副就事論事的態度,眼睛緊緊盯著白蓁蓁,生怕下一秒她就會從他眼前消失一樣。
“隨你。”白蓁蓁吐出兩個字,就像是吐個櫻桃核一樣的幹脆,也不知道這尊“黑虎山”到底哪來的自信,居然會怕她不守信用,不去民政局。何況如果他那麼明顯的先違約還能算是履約,那也是夠不要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