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首已成陌路人(12)(1 / 3)

你知道嗎?象棋裏頭我覺得最“奧秘”的遊戲規則,就是“卒”。卒子一過河,就沒有回頭的路。人生中一個決定牽動另一個決定,一個偶然注定另一個偶然,因此偶然從來不是偶然,一條路勢必走向下一條路,回不了頭。我發現,人生中所有的決定,其實都是過了河的“卒”。——龍應台《親愛的安德烈》

白蓁蓁記得自己曾抄過這段話,當時隻是覺得似乎很有哲理,而如今在經曆了一係列的變故後,終於發現自己這個小卒子似乎還沒被河水淹死簡直就是個奇跡。也最終理解了為什麼母親霍芸總會念叨帶大自己實在是太驚心動魄,花費的精力都可以養大一個加強排的孩子了。看著順風順水的人生道路,她白蓁蓁總有辦法弄得跌宕起伏,說得好聽點叫驚險刺激,說得難聽點就是不作就不會死。隻是,這回遇到了對手,碰到一個更會作的主罷了。丟盔棄甲,落荒而逃的白蓁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一個什麼樣的決定,是糟糕透頂的還是明智之舉。

也許一個人,要走過很多的路,經曆過生命中無數突如其來的繁華和蒼涼後,才會變得成熟和強大。可是白蓁蓁不知道,她在經曆了這段失敗的婚姻後,會不會如大家所期望的那樣,會長大,會更獨立,會依然保持一份樂觀的心態。

“我想要的愛情,很簡單:我說話時,你會聽;我任性時,你會愛;我需要時,你會在;我轉身時,你還在。這就夠了。”這句話白蓁蓁當時是很認真的對著陸鳴玄說的。那時候他的回答也是那麼的認真,他的承諾是那麼的鄭重其事。隻是,所有的一切,隻是隨著他惡狠狠的眼神——那麼陌生,仿佛是換了一個人似的——而化成了粉末消散在空氣裏。

白蓁蓁想起外婆還在世的時候經常會和自己嘮叨的一句話:“一個人值不值得你窮極一生去喜歡,不是看他能對你有多好,而是看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能對你有多差。”白蓁蓁一直以為她是記下了的,可事實證明,她早把這句話拋在腦後,一次次給壞脾氣的陸鳴玄找借口,她不知道這是愛還是單純的想讓自己看上去很幸福。

原來,人的心要很大很大,才能放得下我們喜歡的每一樣東西。白蓁蓁沒有想到她拚命想要抓住的幸福竟然是那麼的不堪一擊。她本以為她的人生道路會一直一直按著既定套路進行下去。即使中途有什麼意外,那也一定可以化解。原來,很多事,不是想做,就能做得到,很多人,不是想留,就能留得住。有些東西就像指縫間的陽光,溫暖且美好,卻永遠無法抓住。比如,幸福。看似唾手可得的幸福。人生旅途,沿途的風景,總是邊走邊忘。這種善忘是幸亦或是不幸呢?不再掙紮,不再糾纏,這樣是不是就不會被討厭?流年似水,總是無言,沉默有的時候才是最好的回答。若得安好,便是晴天,隻是這是否,僅僅隻是一廂情願的自欺欺人?

我就想踏踏實實找個人一起生活。我喜歡他他喜歡我。沒有秘密。沒有出軌。沒有不開心。性格不合適可以磨合。習慣不一樣可以適應。隻要都有一顆想一直走下去的決心就好。原來隻是那麼簡單的願望要實現起來也是如此的困難重重。白蓁蓁還記得她那時候一臉篤定得表情對著滿臉懷疑的梁憶,仿佛自己說出的是童話故事。梁憶那時候是怎麼說的,她說自己竟然真的相信會有這麼簡單的生活,簡直就是個大白癡。可是,生活難道不應該本就如此簡單安逸麼?

一些人,一些事,無論你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在慢慢地退出你的生活,退出你的記憶。很多時候不必過分執著,畫地為牢,隻會把某些的錯過,變成了過錯。給自己一縷陽光,許自己足夠的智慧,知福,惜福,珍惜那些值得珍惜的人,在乎那些也在乎自己的人。 白蓁蓁在農業銀行裏等著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準時的陸鳴玄,雖然是在看著小說,但其實卻根本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她想著接下來一步一步要做的事,有些茫然。她不知道從今天開始,從現在開始,人生的又一個分水嶺會把她帶向何處。

陸鳴玄不聲不響地站在白蓁蓁麵前,本以為她會抬起頭來,解雇見她無動於衷,不由得有些不高興,冷哼道:“白蓁蓁。”

白蓁蓁隻是抬了抬眼皮,“去拿號吧。”都怪這個不守時的家夥,今天可是退休的爺爺奶奶們拿工資的時候,眼睛一眨已經把營業廳填滿了,現在拿號估計要等上一段時間了吧。

“不急,我先看看離婚協議。”陸鳴玄反倒與白蓁蓁並排坐了下來。

白蓁蓁不著痕跡的挪了挪位子,不解道:“你拿了號慢慢看好了,不然人越來越多了。”

“我說了我要先看,拿號不急。”陸鳴玄一根筋到底得堅持道。

白蓁蓁看了眼不停有人在拿號的機器,也不想廢話,徑直起身想要自己去拿,省得跟這種沒半點邏輯思維能力的人糾纏。結果被橫著伸出來的一隻手擋住了去路。

“我說了先看離婚協議,在拿號。”陸鳴玄無視著白蓁蓁厭惡的憤怒眼神,神清氣閑得像個複讀機一樣重複道。

“你簡直有病,腦子不正常。我看不出來先拿號怎麼礙著你看離婚協議了,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不浪費時間啊?”白蓁蓁氣急,一把將包裏的離婚協議書摔在陸鳴玄身上,“看看看,希望你能看出你以為的不一樣來。告訴你,就算把你賣了,你也根本不值錢,沒人會要你這種精神病。”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事情發生到現在,我一直對你很客氣。”陸鳴玄皺著眉頭,冷冷說道。

“哈哈,你還真有臉說啊。請問這件事誰是罪魁禍首?是我麼?”白蓁蓁極怒反笑,冷眼相譏道。

“是我的錯。”陸鳴玄也不推脫,直言道。

“那你還抱怨什麼?難不成要我對你溫言軟語嗎?”白蓁蓁也不再克製自己的怒火,冷然道。

“不用。反正你們家信奉的就是做錯事隻能夾起尾巴做人的道理。我也不敢恭維和苟同。”陸鳴玄也不示弱。

“難道不應該這樣麼?或者你覺得殺人犯應該驕傲得向全世界宣布自己的‘豐功偉績’?”白蓁蓁毫不掩飾她的輕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