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聚散(1 / 3)

可是我找遍所有的屋子,都沒有找到小妹。

隻是不久之前還覆滿塵埃的屋子裏,但現在卻已煥然一新。

我一邊流淚,一邊拚命的叫喊著小妹!

白衣擔心我精神出現錯覺,勸我說:“他們都走了,都不在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但我明明是聽到了,也看到了,怎麼可能不在了呢?

我哭著喊:“小妹!小妹,你在哪裏?為什麼不肯出來見我?”

白衣隻得搖頭歎息。

他抬頭望著天邊。

那一刻,分明有晶瑩的淚光在他眼眶裏閃爍。

他忍著不讓淚流,輕輕說:“哥哥,小妹或許早已投胎了!”

我不覺一愕。

心裏頭陡然一陣刺痛!

白衣說的是。

小妹灰飛煙滅不能投胎,但未央卻可以。

我雖然多麼希望小妹能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但我更希望她是真的投胎去了。

一如再世人,希望她能投胎到好人家。

可是我卻忽然想了起來。

記得未央曾經說過,鬼界和人界沒有什麼區別,永遠不會有公平,不會有大同。

她寧願為鬼,也不願為人。

我渾身都在顫栗。

我跟白衣說,讓他在外麵等我。

我隻想在走前,再在家裏靜靜的坐一坐。

哪怕隻是片刻,我試圖尋求著那份漸漸遺失的慰懷。

白衣望著我,什麼也沒有說,心情沉重的走了出去。

來到那座顏家最高的閣樓窗前,我終於在窗前的桌上,看到了一曳紙箋。

上頭一筆娟秀的字跡迎麵展現:

二姐,不要找我。

你一心去尋找杜姐姐吧。

她需要我們。

多待一刻,她便多受一份苦。

家裏,你不要擔心。

我永遠為你守候。

哪怕苦候輪回,我都會為你存在。

我最愛的二姐!

看到這裏,我心如刀割。

字跡秀麗,宛如小妹嬌顏。

字裏行間,一如哀傷。

小妹曾說,我寧願化著家門前那池子裏的一葉荷花,哪怕你回來迷路了,隻要看到了荷花就像是看到了家。

這就是我的小妹,她寧為魂飛魄散,也要為我甘守源泉。

而如今的未央,她承載著小妹的身體,卻同樣以小妹的信念為我苦苦守候。

亦如我迷茫在這混沌的世界裏,而不至於偏離了家的蹤跡,同樣給予我永世的溫暖,從此不再孤獨!

捧著那曳紙箋,我卻哭不出來。

但朱顏已如血豔。

我悲傷逆流成河,歎息!

未央,我的小妹,你又何苦如此?!

天色不知不覺中暗淡了下來。

一陣風起,雨絲飄落。

白衣站在雨中,癡癡的等待著。

他的目光遠眺著天邊,不知道是否在想著什麼。

我這是第二次看到他以這樣的一幅姿態呈現出一種脫世的孤獨。

但我心中更見於溫馨。

情如兄弟,莫出如此。

我不知道他為何如此待我,但我隻不過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女子。

若然他知道,會否介懷?

我望著他已被雨淋濕的背影,心中生出一絲忐忑和歉意。

沉默了良久,我終於走了出去。

離別,終究割裂了我的視線。

我不再回頭,隻對白衣輕輕的說:“走吧!”

白衣在我後麵,想說什麼,卻又沒有說出來。

雨中,馬車緩緩而行。

車輪的轍印,在雨霧中綿延。

白衣在後,一馬蹄花。

我早已習慣了坐馬車。

白衣還曾為此笑我,說:“一個大老爺們兒,成天坐著個馬車成什麼樣子?搞得跟見不得陽光的娘們兒似的。我看你還不如跟兄弟我,策馬揚鞭,一去千裏共……”

千裏共什麼,他卻沒有說完。

那時,我臆想悱惻。

千裏一去,共嬋娟。

他卻對我說這樣的話,這讓我心頭一痛。

誠如當年的我和杜三娘。

又是何其的相似。

難道,他與我一般,偏激於一心?

但我又覺得不是。

而此時,心已亂。

這時,白衣忽然在外麵問我:“這是要去哪裏?”

我挑起簾子一角,瞥見他的白衣已被雨淋透。

我說:“兄弟,淋著雨不好,還是進來坐坐吧!”

白衣搖頭,笑說:“好久沒有這麼淋雨了。懷想當年,打馬揚鞭,一去千裏,那是何等的暢快淋漓!”

我不禁嗤然一笑。

他這話過於江湖正道,多了老成,而他卻比我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