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光明之後的是黑暗,再美好的事物總有美麗褪色的一天。
赫裏裏亞也正是如此。
時間流逝,這個從前一直風平浪靜、人民安居樂業的傳奇國度,現在她的宮廷內部卻暗潮洶湧,似乎有什麼東西伺機著掀起一片驚濤駭浪。
伊曆929年——
赫裏裏亞十一世和他的寵妃雙雙離奇遇刺,永遠地撇下了他們的孩子和臣民。雖然議事廳立即嚴密地封鎖了消息,對王宮以外的人宣稱國王王妃是因不治之症久治不愈才去世的,並嚴禁宮內任何人對外泄密,但保密工作的效果就不得而知了。就在人人為查找凶手和預備新王登基大典而緊張忙碌的時候,又一樁讓人震驚的事發生了——幾天前尼可多王子,也就是預備一周後登基的赫裏裏亞十二世,竟然險遭毒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讓王宮內的所有人都感到更加惶恐不安,仿佛預示著一場更大的災難即將發生。
最好的證據,就是現在議事廳緊閉的門、沉悶得幾乎凝固的空氣和一張張因害怕而微微抽搐的臉。
“……怎麼樣?討論結果出來了嗎?”
一個美麗但清冷的女聲傳來,讓幾乎所有在場的官員們不禁打了個冷噤。他們抖著眼皮戰戰兢兢地望向站在座位旁的那個背影,卻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好半天,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哆哆嗦嗦地邁上前來。
“小、小臣鬥膽……敢問公主殿下,準王殿下他……他現狀如何?”
不料他的這句話導致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後果,麵前的人兒狠狠地轉過身來。
“你還敢問?!堤亞!要不是因為你的疏忽,尼可多殿下會遭遇這種危險嗎?!”
她紫水晶般的眼睛裏仿佛要噴出兩團火焰來,白皙無暇的肌膚也因憤怒而鍍上了一層豔紅,與她金色亮麗的柔發一起把整個人襯托得更加嬌豔欲滴。即使是在發怒的時候,伊妲絲看起來還是那麼美。
“還有你,麥可頓近衛長!”她的兩片溫潤的紅唇絲毫沒有休戰的意思,“如果你之前按照我的命令更換護衛,或許下毒者沒那麼容易進入殿下的外寢!雖然我知道這件事並不能完全怪你就是了……”
說到這兒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身體也微微有些顫抖,她緊緊抓住了一旁的座椅,美麗的眼睛裏蒙上了一層水霧。
赫裏裏亞王宮內,王族的寢室都分外寢和內寢。外寢周圍是侍女間和護衛間,要到達外寢以內,必須通過護衛間。事發前伊妲絲因之前國王遇刺而擔心弟弟安全,曾要求把她的貼身護衛——從小被她發現並賞識的“王國第一護衛”奎克派到尼可多身邊,但弟弟堅持不要,而奎克說什麼也不肯離開她身邊。無奈,她隻好私下跟麥可頓近衛長商量,想暗地裏掉包護衛,但麥可頓這個死腦筋也不知吃了什麼藥一心遵從尼可多的意思——不能讓公主殿下受到任何傷害。
結果到現在尼可多還發著高燒……雖然沒有中毒,但最近多發的事態讓這個十四歲的年輕王子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終於倒下了。她差一點……差一點又失去了自己至親之人,這對她而言是多麼可怕……最可惡的是那個凶手竟然到死都沒有招供究竟是誰這麼心狠手辣指使他這麼做。
“……殿下。”
旁邊宰相的聲音把她的思緒拉回現實,濕潤的長睫毛微微顫了顫,她輕輕呼出一口氣。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陛下他現在並無大礙。”
她重新振作起來,眼睛也由紫水晶般的顏色漸漸恢複成明淨清澈的水藍色,這是她平息了負麵情緒的標誌。
“但是,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如果你們敢對外流露出一絲風聲,則視為協助暗殺方一樣處理;如果你們之中有伺機謀反者……”
她故意頓了頓,冷笑了一聲,眾人聽得出她的殺氣,全部把頭低了下去。
“那將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結果。不過——”她話鋒一轉,語氣也柔和了很多。
“我是不相信各位會做出這件事來的。各位都是從先王也正是赫裏裏亞十世起就輔佐王室的老功臣了,大家的忠心從上一代就被世人所稱頌,所以我選擇相信各位,我想準王殿下也是一樣的心情。正因為這樣我才把各位召集到這兒來——發生了這樣的事,對我們來說也是一次凝聚力的考驗。在這種緊要關頭我們更要合力想辦法而不是惶惶而終日,所以我作出了一個決定。”
她停下來,用波瀾不驚的眼光打量著眾人,此時她的心其實正七上八下跳個不停,她也沒把握是否會遭反對——咬咬牙,還是決定說了,反正遲早是要說的——
“五天前我已經傳令下去要召見上屆‘神諭之子’紮菲爾·特勞倫斯了。”
她一口氣迅速地說完這句話,然後連忙按捺住自己劇烈的心跳——為什麼光是提到他的名字就會這麼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