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案組的趙祖昌一聲長歎,把手裏的詢問筆錄扔到桌子上,而桌上的案卷材料早已堆的跟小山一樣高。
“沒用啊,有用的東西太少……”他說“怎麼也得湊個三四百萬啊,這點根本不夠壓稱的啊。”
專案組辦案人員麵麵相覷,的確啊,受賄人家沒有,行賄找不到金主,凡是按著點邊的都算上也才四五十萬,而且證據不足,隻能按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算,就這也還勉強。
趙祖昌用手抹開一堆材料,就像是抹開一堆垃圾一樣,在桌上清出一塊地方來,然後拿過一本筆錄紙,在上麵寫了‘五十萬’幾個字。然後說:“滿打滿算也才五十萬,誰還有進展?”
連問了幾遍都沒人說話,他正要歎氣,突然手機響了,一看是外調組的電話,才一接聽就聽見裏麵有人興奮地喊道:“趙組長?我們這兒成了,他那個幹女婿說他這兒有五六十萬!正給我們湊錢呢!”
趙祖昌差點沒一下子站起來,但又覺得在手下麵前多少要保持點穩重才行,這些專案組的人都是各地抽調來的,自己沒點官威,哪裏壓得住場子?於是故意放慢了說話的語氣說:“急什麼啊,我又沒催你們,你慢慢說。”
等他放下電話的,臉上的笑容有點抑製不住了,對大家說:“小杜那邊進展不錯,應該有五六十萬。”他說著,拿起筆又在先前的五十萬下麵加了六十萬,然後說:“現在差不多有一百萬了,大家在加點油,看還有沒有?”
大家開始還跟著興奮了一陣,可是趙祖昌一發話,他們就又沒詞了。趙祖昌把剛剛舒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來說:“真是,比從你們自己包包裏麵掏還難啊。”
這是有個年紀較大的組員,大概是因為資格老吧,膽子較大,就說:“要是真從我們自己包包裏掏倒好了,好歹我們也能回家看看老婆兒子啊,我兒子今年升高中,我都大半個月沒回家了。”
他這麼一帶頭,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抱怨實在是太疲勞了。趙祖昌正想說點什麼鼓舞一下士氣,忽然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負責妮子的那一組人的張亮。張亮這個人平時最媚上,這次似乎也顧不得了,連門也不敲就闖了進來,連聲說:“趙組長,行了,我們這邊突破了!”
趙祖昌一喜,心說:終於到了瓜熟蒂落的時候了,好消息一個跟著一個啊。忙問:“交待了幾筆?多少錢?”
張亮說:“一筆也沒有。不過她說她願意拿出一筆錢來替吳放歌付常年侵占喀秋莎酒店的房租錢。”
趙祖昌忍不住笑道:“記得我們給他算了十年,一共一百五十多萬吧,妮子一個打工的,哪裏能有那麼多錢?你們沒問問這錢都哪裏來的?”
張亮說:“我們問了啊,她開始不肯說,最後說這是她找吳放歌要的安家費,可能有200萬。”
趙祖昌哈哈一笑,提筆在紙上又寫下了兩百萬,然後說:“這下我們有300多萬了,把證據弄紮實,夠他喝一壺的了。”
張亮忽然期期艾艾地說:“就是這筆錢存在渣打銀行的保險賬戶裏,那兒是個涉外銀行……”
趙祖昌大手一揮:“什麼涉外不涉外的,在咱們中國開銀行就得遵守中國的規矩,你去把手續都備齊,去銀行把錢取出來,存入咱們的案件賬戶,哼哼!我叫你硬。”他咬著牙說。隨後他又安排人在對吳放歌進行一輪轟炸,不圖得到點什麼,就為了解氣,因為已經有些東西在手裏了,所以也沒有之前那麼客氣了,把吳放歌活脫脫弄到牆根兒站了整整四個小時,一個辦案的小夥子以為他就要垮了,還用安全敲他的頭說:“你這可是自找倒黴!”
所有這一切,吳放歌全忍下了。
雖然勝利在望,但張亮去銀行提款卻遇到了麻煩,銀行的保險賬戶和普通賬戶不同,非本人不能操作,當然司法機關也是可以介入的,畢竟治外法權什麼的,是殖民時代的東西。可是這個專案組偏偏不能算是完全的司法機關,而是隸屬於紀檢部門,人家涉外銀行不認可這個。張亮隻得又向趙祖昌彙報,趙祖昌一時也楞了,難不成還得通過外交渠道解決這個問題?要麼把案子移交給反貪局?兩者他都不願意,前者超出了他的能力,後者更不行,眼看就要出案子了,難不成拱手送與人?思來想去,他決定再做做妮子的工作,然後派人跟著妮子去取錢。於是他先叫人又把妮子嚇唬利誘了一番,然後派了三個人,兩男一女,帶著妮子去銀行。妮子走之前提出能否洗個澡畫個妝再去,可他們等不及,就說等事情了結了你想怎麼洗都行,於是妮子隻得蓬頭垢麵的上路了。
他們先在銀行和張亮等人會合,然後又把妮子叮囑了一番,威脅她“別耍花樣。”然後才把那根配飾銀條交給妮子,讓她去取錢。誰知保險賬戶的提取手續和一般賬戶不一樣,客戶必須在VIP房間裏單獨進行操作,也就是說這個時候妮子完全屬於失控狀態,張亮隻得又打電話給趙祖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