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也不要他了。
隻有青姨要他。
“青姨帶了兩個人來陪你,以後軒兒就不寂寞了。”
“這個是默劍。”
雪白的衣裳,冷峻的目光,卻是混沌的神色,稚氣十足,純憨十足。
“這個是靜文。”
玄黑的勁裝,深邃的墨眸,精光四射,靈動卻平定,深沉狡黠。
“軒兒喜歡吹簫,快瞧瞧,青姨給你買什麼了?”蘇青柳笑著,麵色紙白,手中晃動著一管通體潔白的玉簫。
他手不自覺地往腰際按了按。
那裏有父親送的湘妃竹簫。
他接過了白玉長簫,蘇青柳又吃力地從懷裏掏出縷青色的流蘇,係在簫尾。
“這個是青姨,以後青姨永遠陪著軒兒。”
一灘鮮紅噴薄在地。
濺起漫天心傷的雨淚。
卻沒有他的。
“軒兒。”蘇玉竹在竹叢中衝著他笑,“娘總算是找著你了。”
多年不見,他卻隻是衝著母親輕淺一笑。
“你青姨死了?”蘇玉竹一臉驚愕地看著他臂上的白段。
他無語,撫起玉簫,輕輕地吹著。
“南宮貫眾,要不是南宮貫眾,你青姨就不會死!”蘇玉竹吼道。
他嘴角浮起一絲輕笑,簫音錯亂。
“公子,喝藥了。”
依舊倚著窗,他沒有伸手去接那碗藥。
“公子,師父臨走前交待過,你要好好地喝藥。”
“放桌上吧,我一會喝。”
默劍無奈地歎了歎,撂下碗走了出去。
屋外。
“公子又不肯喝藥?”靜文微鎖著眉。
默劍無語,搖了搖頭。
“我進去勸勸。”靜文忽地推門進去。
正想拉住他,默劍卻被屋裏的情形怔住了。
水藍的長袖垂展在空中,蒼白的手漫無目的地探觸著,指尖碰觸到藥碗的邊沿,卻聽得了一聲悶響,湯藥傾倒。
碗尤在桌角傾旋搖擺。
“公子!”玄白兩少年具是一驚。
淡如煙塵般,他輕淺一笑,“我看不見了。昨晚半夜毒發了,之後,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淚,如泉四湧。
卻沒有他的淚。
“一切都安排好了。”蘇玉竹神秘一笑,然而他卻再難看見。
“軒兒,你能幫娘嗎?”蘇玉竹忽地抱住他。
他淡然一笑,“娘,遺恨山莊中,不是已有個完完整整的南宮鏡軒嗎?他自是能幫娘你做任何事的。”
蘇玉竹抱著他的雙手抖著,漸漸鬆開。
“娘若是想複仇,宛若也會幫娘的。”他輕淡的言語。
但是,宛若也會救爹的。
兩方人都是我的親人,兩方人我都會幫。
你們想做什麼,我都會滿足。
“宛若,宛若。”蘇玉竹喃喃而語,“你在怪娘麼?”
“我從沒怪過任何人。”他仍是淡淡地笑著。他坐在窗畔,不語,亦不動。
靜靜地。
有人推門進來。
“靜文嗎?”
“公子,我讓默劍上城裏買東西去了,公子有什麼事就吩咐靜文吧。”玄衣男子輕輕地合上門。
他嘴角浮動一抹笑意。
他果然沒看錯人。
“我想你幫我去辦一件我心裏最想做的事。”他笑著,空蒙的眼中溢著清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