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信不信,鎮遠侯長歎一聲,陳士允看著鎮遠侯:“我想請問侯爺,這個傳言,到底是真還是無中生有?”
“那王爺想聽到什麼答案?”鎮遠侯的回答沒有出陳士允的意外,陳士允隻是看著鎮遠侯:“我自然希望是假的。”
“若是真的呢?”鎮遠侯逼問,陳士允的眼簾垂下,語氣很淡,但卻很堅定:“縱然是真的,也木已成舟。”
那就是說,陳士允不會因為害怕而不要自己女兒了。鎮遠侯在心中得出這個結論,輕歎一聲道:“我女兒出生時候,她的母親就大出血,焦急之中,家母尋了一個算命先生,想算算她的命格到底是怎樣的。然後算命先生就說了這八個字,並且告訴我們,這個命格,在她成年出閣之前,要死死守住。那時候我和家母在慌亂之中,什麼主意都沒有,卻很清楚這八個字的分量,因此小女才有了另一個命格。那時候,我和家母都以為,或許這樣,就能真正掩蓋住她的一切,可是我沒想到,家母沒想到。”
命運兜兜轉轉,還是讓素真嫁入了皇家,這時候,這個命格更是不能告訴任何人,告訴了,會引來猜疑。
陳士允靜靜地聽著鎮遠侯說話,等鎮遠侯說完之後長歎一聲,陳士允才輕聲道:“今日嶽父把這件事告訴我,想必也是願我……”
“王爺若能善待小女,若能……”鎮遠侯站起身,對陳士允行禮,然而鎮遠侯喉中卻哽咽著,話都快說不清楚了。
“她是我的妻子,是我結發之妻,我自然會好好待她。”陳士允對鎮遠侯如同發誓一樣地說。
鎮遠侯再次對陳士允行禮:“如此,我,可是,”
陳士允打斷鎮遠侯的話:“我會上表陛下,懇求辭去陛下將要給我的一切職務,然後,我會帶上令愛,前往離京五十裏的地方,那裏有我的一個莊子,我會和令愛住在那裏,不問世事。”
鎮遠侯眼中有淚落下,對陳士允再次鄭重行禮,陳士允受了這禮,請鎮遠侯出去了。
既然已經決定了,那什麼事都顯得輕鬆了,陳士允轉頭,看見素真站在他身後,陳士允對妻子露出微笑,素真已經輕聲道:“值得嗎?為了我,值得嗎?”
陳士允握住素真的手:“當然值得,你是我的妻子,是我這輩子都不肯放開的人,你說,值得不值得?”
“所以覓一山清水秀之地,得一知音人,不問世事,如此過一生,你也願意?”素真靠在陳士允懷中,喃喃地問出。陳士允低頭微笑:“你不也一樣願意嗎?莊子雖然不錯,可這日子,還是比不上京城繁華的。”
“我曉得,可隻要和你在一起,那什麼辛苦我都能受。更何況,那些也不是辛苦。”素真對陳士允點頭,想露出笑容,然而眼中淚卻又落下。陳士允伸手抹去她眼中的淚,把妻子擁的更緊。
陳士允很快就把奏章送到了皇帝案頭,皇帝看著陳士允的奏章,抬頭對陳士允輕聲道:“你可知道,你放棄的是什麼?”
“臣知道,臣也明白,陛下視臣為手足。想委臣以重任,然而對臣來說,這一切,都沒有山妻要緊。”陳士允的話讓皇帝再次歎氣:“你要走了,老三一向不得我信任,老四還小,剩下幾個兄弟就更小了,我竟沒有了手足膀臂。”
“陛下,再過些日子,陛下將會再開科舉,那時候,多的是良才。”陳士允的話讓皇帝微微頷首:“很好,很好,老二,我從沒想過,你會對一個女子如此用情至深,竟連這潑天的榮華富貴都可以放棄。”
“臣請陛下成全。”陳士允再拜下去。皇帝看著奏章上的字,把奏章合起來:“如此,我竟隻有準了。”
很快這消息就傳遍了皇宮,陳士允辭掉皇帝給他的一切職務,隻接受了一個吳王的空頭爵位,然後要帶上素真,離開京城,前往莊子長年居住。吳貴妃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沒有想到,沒有想到。”
原本吳貴妃是想借此給陳士允和皇帝之間下釘子,沒想到陳士允竟這樣幹脆,這個世上,竟有這樣淡泊富貴的人。吳貴妃跌坐在地上,宮女看著她的白發,對她輕聲道:“貴妃,您……”
“我還能怎麼做?我啊,永遠都是落後皇後一著。”接著吳貴妃搖頭,不,那個不是皇後,已經是太後了,宮中的皇後,此刻姓石。
宮女垂下眼簾,吳貴妃,不,現在該叫太妃了,以後的日子是可以想象的,會換一座宮殿,然後就在那長長的日子之後死去,得到一個諡號,被葬進皇陵,然而地位,永遠都低於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