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頭隻是微微顫抖了兩下,然後又開始沉靜了下來。
“阿彌陀佛,好一句螻蟻而已。眾生皆有生命,生命不分高低貴賤,又怎麼能夠如施主所言,一句螻蟻就漠視了無數人的生命呢?”雄渾的聲音似乎有些忍不住了,還是從藍湖之上響起,佛門純正內力雄渾,穿透烏篷船的帷帳,掀起一陣微風。
陳羽凡臉上冷冷的笑著,道:“你還是忍不住來了。”
這一聲佛門號角,陳羽凡自然聽得出,此人修為高深莫測,真正有大宗師的修為。不過大宗師也是有等級的,這位佛門高僧的修為似乎和龍門那個老怪物有一拚之力,雖然說都是大宗師,但是並不是西方所測算的十級大圓滿的程度,起碼已經是十二級的存在了。
在華夏,宗師這種東西就好像是神祗一樣,不是說見就能見到的。他們就好像是生活在九天之上一樣,帶著一絲悲憫和蒼茫,冷冷的看著這些沉淪在人世間的苦難者。嘲弄的笑意劃過嘴角,陳羽凡冷聲道:“我說周道雄為什麼一身渾厚的佛門功力,原來是有你們少林寺暗中撐腰!”
陳羽凡話音剛落,就看到藍湖之上,一道身影好像孤鴻大鳥一樣,劃過水麵,卻又不沾染一點水花。渾身淡黃袈裟,看上去尤其的與世無爭。和尚臉龐有些清瘦,光滑的頭頂上,九顆戒點香疤,胸口一串燦爛的玉色佛珠,不斷在月光之下交相輝映。
就在大和尚出現在船頭的一刻,黑暗之中,一道陰沉的劍光劃過湖麵,形成一道氣浪,充斥在天地之間,龍吟劍不斷在天地間發出龍吟之聲。青色的身影化成天地間的塵埃,如風一樣,快得好像不似人間之物。劍光直指佛心。
不過明黃色衣衫的大和尚卻好像是穩重的泰山一樣,不動不移。看著劍光直到麵前,一揮舞袈裟,臉上露出一絲不忍心的悲憫。隻是瞬間功夫,這道光芒就已經蓋抹了青色的劍光,青色的影子猛的在天空之中一怔,然後翻轉兩下,整個身子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幸虧手中有龍吟劍,要不然,普通長劍,早已經變成齏粉了。
半跪於地上,青衣劍客的嘴角早已經被血絲淹沒了,狠狠的抹去嘴角的血跡,青衫客強行的支撐著自己的身體。雖然直到剛剛一手已經被人封印了經脈,能夠一招將自己打敗,而且還這樣無力還手的,隻能是大宗師。
不過青衫客依舊是堅持的站了起來。
大和尚自己望著站在自己麵前,強行支撐的九品上強者,眼神之中略帶一絲堅毅和讚賞。九品上強者本來就已經超脫了普通人的存在,如果不是有大宗師這種怪物的存在,九品就是巔峰存在。
摸著自己並不光滑的下顎,大和尚默念了一句道:“阿彌陀佛,施主之修為讓老衲都有些詫異。老衲這裏奉勸一聲,施主修為不易,還是退下吧!”
“有我在,老和尚,你休想傷害到我家小姐!”青衫客咬著牙關,狠狠的說道。
不想就在這個時候,船塢之內居然傳出了一絲清亮的笑聲,道:“你先下去吧!不過我很奇怪,世間大宗師如神祗一樣,居然這般輕易就讓我見到一個,不知道是我的幸運還是不幸呢,難道說,這個世界已經到了宗師多如狗的程度了!”
人間大宗師算是及其強悍的人物,或者說,根本就已經不算是一個人了吧。但陳羽凡一句宗師多如狗,卻將大宗師說得一錢不值。這讓那位踏雪而來,穩穩站在船頭的大和尚心中多了些不喜,甚至於憤怒。
“佛門之人,五蘊皆空,大和尚,你何來如此強烈的不喜和嗔怒,你犯戒了!”陳羽凡的聲音很輕,但是傳到和尚耳朵裏,卻及其重。佛門之人,四大皆空,無喜無悲,無增無減,不垢不淨。如今和尚以大宗師的身份,卻有嗔怒,這是一種不如何好的信號。
也許和尚入宗師境界已經有些年頭了,難免多了些俗氣和凡俗之中的貪慕虛榮的心態。
聽到陳羽凡的提點,和尚明晃晃的袈裟在月光之下隨風輕舞了幾下,再次恢複到那個世外高人的境界,不過臉上的神情依舊不是很好看。鐵青著臉色,雙手合十,口中默念著心經,欲言又止了片刻。
這個世間,無人敢於如此囂張的麵對一位大宗師,而這端坐於船塢之內,柔香滿懷的公子哥好似不是人間之物一樣。一聲聲歎息極為慵懶,加之剛剛兩聲音刃,厚積薄發,饒是有些出塵的意思,愣生生將自己的行蹤逼了出來,這番手段也不是常人該有的。
大和尚請輕念了一聲阿彌陀佛,犀利的目光炯炯著,望著屏風之後的人物,心中生出了幾分奇怪的感覺。船頭之上的九品青衫客默默然的退在一邊,剛剛那月光之下明晃晃的一劍似乎也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霸氣。
能夠讓一名九品上的超級強者閉口不言的人,那人的身份自然是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