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將第二艘大天使信艦派回佩森的三天後(伊妮婭抵達前的七星期),三賢特遣部隊抵達了——“梅爾基奧”號、“卡斯帕”號,以及德索亞神父艦長先前指揮的“巴爾薩澤”號。起先,德索亞在見到自己的舊部時非常興奮,但是他意識到,他們將親眼見到自己的降職場麵。雖然如此,他還是走出“拉斐爾”號,歡迎他們的到來,即使當時他們離複興之矢還有六天文單位的距離。他進入“巴爾薩澤”號後,斯通聖母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將他不得不留下的一包私有財產遞還給他。在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之上,有一個物件被小心翼翼地包在泡沫塑料中,那是姐姐馬利亞給他的禮物:獨角獸瓷雕。
德索亞和赫恩艦長、布萊茲聖母艦長、斯通聖母艦長坦誠相見,他大致描述了已經完成的準備工作,但告訴他們,在女孩的飛船抵達前,肯定會有新指揮官來頂替他。兩天後,他的這句話被證明是胡說。大天使級信艦躍遷進入星係,船上載有兩人:吳瑪姬艦長,艦隊元帥馬盧辛的副官;耶穌會神父布朗,盧卡斯·奧蒂蒙席(梵蒂岡的副部長,西蒙·奧古斯蒂諾·盧杜薩美樞機部長的心腹)的特別顧問。
吳瑪姬艦長封緘著帶給德索亞的命令,並指示在她重生前,他便可拆開觀閱。於是德索亞立即拆開了它。指示非常簡單——他必須繼續使命,逮捕女孩,這項任務永遠不會撤銷,吳瑪姬艦長和布朗神父,以及進入星係內的其他權貴,隻能作旁觀或指點(如果有指點的必要),在達成目標的過程中,德索亞神父艦長被賦予全權,可以淩駕於所有的聖神官員之上。
過去的幾周、幾個月中,德索亞的權力被很勉強地接受。複興星係有三名艦隊元帥,十一名聖神地麵軍指揮官,沒有人習慣聽從區區一個神父艦長的命令。但他們還是願意服從於教皇觸顯。如今,在最後的幾周時間裏,德索亞審閱計劃,會見上至各種軍銜的指揮官和無軍職頭腦,下至達·芬奇、貝尼德托、托斯卡內裏、費奧拉萬特、波蒂塞裏和馬薩希奧各市的市長。
在最後的幾周,所有計劃安置完畢,各方軍隊部署妥當,於是,德索亞神父艦長終於有時間進行私人方麵的反省和活動。他獨自待著,遠離了職員會議和戰術模擬,這一切雖然在掌控之中,但還是稍顯混亂——甚至遠離了格列高利亞斯、紀下士、芮提戈這幾名受任私人警衛。他走在達·芬奇的街上,拜臨了聖猶大醫療中心,回憶著自己的姐姐馬利亞。不知怎的,他發現,親眼見到了這個地方,反而沒有夜晚那些夢境來的震撼。
德索亞發現,那位年老的保護人——馬哈神父——已經到佛羅倫薩城區的本篤升天修道院(位於複興之矢達·芬奇的另一麵)擔任了多年的院長。於是,德索亞飛到那兒,和老人暢談了一下午。馬哈神父,現在已年近九十,正“期盼著第一次像基督一樣新生”,他依舊和德索亞記憶中的三十多年前一樣,樂觀、耐心、和善。看樣子,馬哈最近去過馬德雷德迪奧斯,“埃斯塔卡多平原被遺棄了,”老神父說道,“平原已經空無人煙。聖母城倒還有一些居民,但都隻是聖神研究者——他們在視察這個星球有沒有價值進行地球化改造。”
“我知道,”德索亞回答,“二十多年前,我的一家重新回到了新馬德裏。我的兩個姐姐都在為教會服務——洛蕾塔在永埔星當修女,美琳達在新馬德裏當神父。”
“你的弟弟埃斯特班呢?”馬哈神父問,露出熱忱的笑容。
德索亞吸了口氣。“去年在一場太空戰中,死在了驅逐者手裏,”他說,“他的飛船被炸成了灰。沒找到屍體。”
馬哈神父眯起眼,似乎被誰摑了一掌。“我沒聽說。”
“不,”德索亞說道,“你不會聽說的。那兒太遠,是在古老的偏地之外。甚至連我家都還沒得到官方的消息。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當時正好在鄰近的地方執行任務,也正好碰到一名回來的艦長,他把消息告訴了我。”
馬哈神父搖了搖他那光禿而又布滿斑點的腦袋。“埃斯特班得到了我主允諾的唯一重生,”他輕聲說道,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救世主耶穌基督之永恒的重生。”
“是啊,”德索亞回答,過了一會兒,他說道,“馬哈神父,你還喝蘇格蘭威士忌麼?”
老人抬起淚水蒙矓的雙眼,盯著對方的眼睛,“是。但隻用於醫療目的,德索亞神父艦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