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鹹不淡的看了江青山一眼:“規矩就是規矩,不管什麼人進來,都的守規矩!你不知道嗎?”
說到最後他說話的聲音大了一點,雖然並沒有明顯的怒意,但那意思已經溢於言表,嚇得江青山站都站不穩了,臉色慘白。
不管怎麼說也是一個牢頭,沒點手段、不夠心狠手辣,那是站不穩的。對此江青山可是清楚得很,那能不對牢頭的怒意而害怕。
可是……
江青山突然發現,雖然他害怕牢頭的怒火,可是相對於麵對那個看上去才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他卻寧願麵對牢頭的怒火!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居然會莫名其妙的產生這樣的想法。難道說……”
江青山一向自詡聰明,更重要的是,他對自己的直覺相對信任,本能的就有趨福避禍的能力,所以往往依靠自己的本能,逃過大難。
如今這種奇怪的情況出現,江青山就對林燦更加忌憚了。
他知道,自己的直覺幾乎不會騙人。既然自己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對林燦有了畏懼,那麼很顯然,這個林燦真的不是什麼好惹的。能不招惹,就一定不要去招惹。
“可是……”江青山並不希望自己心中的那個隱約的判斷成真,所以他寧願選擇敬而遠之,也不希望牢頭去惹林燦。他在這個牢頭手下已經熟了,換一個牢頭,還不知道能不能混得開呢,那又何必呢?所以他還是多嘴勸了一句。
“可是什麼?”牢頭冷冷道:“他說他手頭有人命,你就信了?幾句話就把你嚇住了,你還怎麼跟我混?快去,規矩不能改!”
“我……”
江青山為難了。
這規矩當然不是一般的規矩。
一般來說,監舍裏麵來了新人,那都是要對其進行一係列的炮製折辱,以此作為下馬威,務必讓對方老老實實,別當刺頭,乖乖聽話才好。
這做法當然並不僅僅隻是讓人去睡蹲坑旁邊,還要包括一係列肉體、精神上的折磨。
比如什麼下跪啦、給牢頭洗腳啦、吐痰在地上舔幹淨啦、自己扇自己耳光啦,等等等等,手段花樣百出,目的就一個:把所有剛剛進入看守所、第一次進入看守所的人,心中的那些傲氣或者說自尊統統消磨掉,讓這些人變成唯唯諾諾,乖乖聽任牢頭等一幫人擺布的傀儡。
隻有這樣,牢頭睡覺才能安穩。
當然,他們也能從中獲得大量的利益。比如所有親人探監之類的好事,那些親人送進來的東西,絕大多數都得孝敬給牢頭。還有犯人手上的錢或者說可以在看守所內部買東西的代幣券,那都是到手都要讓牢頭等人扒一層皮的。
一個厲害的牢頭,不但善於剝削同看守所的犯人,善於和上頭的獄警打好關係,甚至同流合汙分潤利益,同時,也善於把握一個剝削折辱的底線,盡可能殘酷的壓榨剝削,卻絕不讓對方產生玉石俱焚的心思。
要不然,被牢頭獄霸欺負慘了,最後忍辱負重最後成功將牢頭獄霸幹掉的事情,那也是屢見不鮮的。
以至於,現在在看守所中,別說絕對見不到鐵器之類可能用來殺人的金屬物品,哪怕是牙刷牙膏,那也是以舊換新,舊牙刷牙膏都不能讓犯人持有的。
之前的案子中,用舊牙刷牙膏磨利了殺人的案子,那可不是一起兩起。
除此之外,看守所吃飯的餐盤、筷子、勺子等等,那都是采用了無法用來傷人的軟材料製成。
現在牢頭也聰明了,新人一進來,就直接點明這牙膏牙刷等等類似東西的用途。這麼一說明就代表他有了戒心,一般人反而就不會打這些東西的主意了。
但不管怎麼說,其實生命是相當脆弱的,要殺一個人,在行家眼中,真的並不難。哪怕多番防範,陰溝裏翻船的牢頭,也不是一個兩個。
這些前車可鑒的“前輩事跡”,他們這些混道上的人那都是一個個小心的記在心頭。這道上可沒有看上去那麼風光,那是如履薄冰,步步小心,不然的話就要翻船啊。
在江青山看來,發出這樣命令的牢頭,已經走在了翻船的邊緣上了。
如果自己的直覺是真的話,那小子就真不是什麼善人。這樣的人一言不合就可能殺人,你這般折辱他,是真的打算死在看守所啊?
可是,真要讓他違抗牢頭命令,江青山也不敢。
一方麵是牢頭積威所致,另外一方麵,牢頭籠絡的那兩個殺人犯,現在正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呢!
這看守所的小世界之中,比外麵分外殘酷,牢頭的話、比自己地位高的人的話從來都是不容忍違抗的。因為那會讓對方產生自己威懾力被削弱、傷了麵子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