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解的搖了搖頭,重又融入黑暗。
月正明,夜未央,人好眠……
綠衣裳的丫環雙手端著托盤,從廚房裏氣呼呼的走出來。
“可惡!這幫壞蛋!哼!”憤憤的表情火氣十足,雙眼卻在看見托盤裏的一小碗粥和一個包子時頓時黯淡下去。
“唉!這麼點東西,怎麼夠吃嘛!”她無奈的歎了口氣。
走進院裏,她習慣性的往窗台看去。果然,少爺正趴在窗台上呢!那專注的樣子也不知是在看什麼還是在想什麼。
“少爺,吃早點了。”她朝窗台舉了一下手中的托盤。
“嗯。”隨意應了一聲,卻不見有什麼動作。
“快過來吃吧,少爺,涼了對你身體不好。”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早點擺弄好。
趴在窗台上的身影終於動了動,他回過頭,看著立在桌邊的欣兒,臉上有一種疑惑。
“少爺!”她又喚了一聲。
“來了。”暫時收起心中的疑問,他終於離開窗台。
珠灰色的袍子鬆鬆的套在他的身上,及腰的長發略微泛黃,隨意披散。照進屋內的晨光流瀉在他的身上,染上一層朦朧。
欣兒連忙低下頭,即使早已熟悉這畫麵,可她仍不敢直視。因為這樣的少爺,竟美的令天下女子汗顏!
“欣兒,”他擱下湯匙,再忍不住心中的疑問,“昨晚,你有沒有進過我房間?”
“呃,”欣兒一愣,“沒有啊。”
“沒有?”不是欣兒,還會使誰呢?還是,那僅僅是一種錯覺而已?可是那觸覺是如此的真實,微涼卻柔軟,讓人安心。
“那,你有沒有見到什麼人進我房間?”他又問,帶著一絲期待。
欣兒歪著頭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搖頭。
真的沒有嗎?真的隻是一種錯覺而已?
嗬!他苦笑,原來,不過是奢望罷了!
一旁的欣兒走來走去,左手環胸,右手煞有其事的摸著下巴。這韓府的人怕是早把少爺給遺忘了,別說晚上了,就算白天這裏也是少有人至。依少爺所問,難道是有人在晚上偷偷摸進少爺的房間?
“啊!”她忽然發出一聲驚叫,眼睛瞪得滾圓,就像見到什麼極其恐怖的事。
“咳、咳……欣兒……你、你幹嗎?”慌忙拍了拍胸口,看到啃了一半的包子可憐兮兮的躺在桌上。
欣兒忙不迭的遞給他一杯茶水,眼睛警惕的瞄了瞄門口,確定沒人後才小聲地開口:“少爺,我懷疑,他們要害你!”
“噗!”剛進口的茶水全數噴在了麵前的那張臉上。
“少爺!”她大叫一聲,連忙用帕子去擦拭,還不忘給某人一個大白眼。
“對不起,對不起……”他忍住笑,連聲道歉,怎麼說也是他不對嘛!
“少爺,欣兒是說真的!”她擦幹臉,氣呼呼的一屁股坐下。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說的他們是指誰。可是欣兒,”他正色道,“即使他們對我再壞,我畢竟是姓韓的,而且我獨居於此,又不礙著他們什麼,他們怎麼會要害我呢。再說,你不是沒看到有人進窩房間嗎?”
“話是沒錯,可是,”
“好了,別說了。把這些收拾一下吧。”
“是,少爺——”拖得老長的語調明白顯示著她的不滿。
真是個小丫頭!若不是她,自己現在的生活恐怕真的黑白二色了吧!
“欣兒。”他叫住她。
一腳已踏出門的人堪堪停住,歪著頭表示疑問。
“有些話,跟我說沒關係,可別在外麵說,當心惹禍。”他關切地提醒,韓府絕非積善之家。
“知道了,少爺。”欣兒認真的點了點頭,她又怎會不知道呢。
走到外麵,深深地吸了口氣。韓府除了這兒,還有那裏的空氣是幹淨的呢?
晨光絢爛,卻是寂寞的一日。
空蕩蕩的院子,唯有那塊花圃依著時節綻放著不同的鮮豔。
長發曳地,珠灰色的袍子一半拖在地上。
對麵,一個看不見的人形盤腿而坐,虛浮在半空。
“娘,明天,就是你的忌日了。”他喃喃自語,低垂的眼眸充斥著濃濃的思念。
“可是,有誰會記得呢?”幽幽的話語夾雜著一絲哽咽,“有誰會記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