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靜地思維著。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身體,他的身體正在進行漫長的進化。
九月懷胎,這隻是個開始。
他靜靜地想著,想著他的前世。那一生的經曆,刻骨銘心。融入靈魂深處的記憶,即使是形體的消弭,也無法抹去那份純黑色的顫栗。
安詳平和的表象,往往被用來掩飾真正的現實。殘忍而不堪的現實。冰冷,肮髒。對,肮髒。
發現真實的那一刻,他的腦海一片空白中僅有這兩個字在瘋狂的叫囂,險些窒息了他。
那個人前嚴肅威嚴,對待自家孩子慈祥寵愛的男人,此刻宛如地獄的使者,低沉嘶啞的笑聲冰凍了他的四肢和心髒。而本該被他稱作“父親”的人,卻在魔鬼的身下泣淚承歡。
“不不要了……求你……求求你……”昔日溫潤的聲音竟如女子般妖嬈魅惑,細碎不成調。若緞的黑發被汗水濡濕,粘連在形狀優美的雪背上。而那布滿咬痕,鞭痕,燙傷的雪背正隨著粗暴的對待上下起伏。
“怎麼,現在知道求我了?晚了,我的寶貝,已經來不及了……我會吃了你,從你的紅唇開始,我會仔細地吞下你身體的一切,點滴不漏,還包括你的……”男人挑起一抹嗜血的邪笑,“靈魂。”
他離開了。
頭也不回地離開。逃也似地離開。那年,他十四歲。他離開了道貌岸然的爺爺,離開了被脅迫的脆弱的父親,離開了為愛走火入魔的母親,離開了利欲熏心的叔伯……離開了世人眼中難得一見的溫情豪門。
十年,他耗費了十年的精力和時間,最終使自己變得足夠強大,強大到一手毀了事業如日中天的沈家,親手殺死了那個男人,血洗了沈家,一個也沒放過。
而他的父親,前世裏他最敬重的人也是唯一真正愛他的人,卻在他動手的前一天夜裏,被活生生的折磨致死。理由很容易猜到。隻因為男人是個真正的變態。
長達十年的較量讓他清楚的看到結局,幹脆先他一步毀了所有。這樣一場惡戰下來,他的精力消耗殆盡。失去了人生的信仰,他離開再離開,最終到了地府。
掌控輪回的神喻戒他,本是下界曆劫的他原該劫滿,卻由於弑親導致劫數增加,然先前並未預料到此劫,地府中無相應的記錄,因此臨時決定將他托送至並行的另一時空中去。這也是他現在在這黑暗而溫暖的空間中的原因。俗話說,既來之則安之,倘或能因此擁有前世裏未曾擁有的體曆,也未嚐不是他所樂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