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顧餘生帶著顧謹言回來的時候,莫安笙明顯感覺到小家夥又回到了平時的活潑的樣子。
而且小家夥還主動跟林莉說,這位好心的“賀叔叔”帶他出去上廁所了。
莫安笙啞然,疑惑的看向顧餘生,他到底跟小家夥怎麼說的,讓小家夥這麼配合了。
甚至是,這次小家夥還主動的說要走了,要知道以往,小家夥絕對是能黏在她身邊多久就多久的。
莫安笙沒看到的是,顧謹言離開之前朝顧餘生比了個加油的手勢,意思是:爸爸,好好演戲。
這次顧餘生,連白眼都懶得賞給他了。
林莉喝了謹言帶來的湯,又拉著莫安笙說了會兒話,護士進來給她打了點滴,她慢慢地就合上了眼。
顧餘生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就看到趴在床沿上正在打盹的莫安笙。
溫暖的日光透窗照在她的身上,仿佛她整個人都被籠罩在金色的光線裏。
她緊緊閉著眼,眉頭微蹙,可以看到她長翹的睫毛上濕意泛濫。
顧餘生看著她的目光深沉,沒有出聲,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很久很久。
莫安笙不記得自己睡了多久,她隻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夢到了很多,年級小的時候跟母親相依為命的場景,夢到了自己有能力賺錢給母親看病時的場景,然後她夢到了賀燁。
她夢到的賀燁是和她度過美好的青春年華的賀燁,他臉上的稚氣還未脫,強勢霸道,占有欲十足。
她夢到他在雨夜背著自己在學校梧桐道裏衝刺的場景,她緊緊摟著他,他也緊緊抱著自己不放手,那個時候,她是希望這條路是沒有盡頭的。
後來賀家遭遇經濟重創,他一下子從意氣風發的富家子弟變成負債累累的落魄公子哥,他和賀夫人賀先生以及賀老太太都不得已從那個豪華別墅搬到狹窄的出租屋。
那段日子很苦卻也很富足,心態上的富足,她可以陪他度過所有難關。
當他跟隨著他的父親為了賀家在跟銀行和供貨商周旋的時候,她陪著賀夫人賀老太太聊天,幫她們解悶,幫她們洗衣做飯將家裏收拾的井井有條,就希望他回來時,看到的是一個雖然小,卻整潔幹淨充滿溫暖的家。
她記得大年三十的晚上,在大雪紛飛的夜晚,他拉著她奔跑在人頭攢動的街道上,停駐在小石橋邊。
橋邊昏黃的路燈灑在他的臉上,她有些失神,她的男孩兒,棱角終於慢慢成熟。
她聽到他說:“莫安笙,我要給你新年最好的禮物。”
話剛說完,新年的鍾聲就已被敲響,一下又一下,敲得她心裏震撼極了,隨即,天空中綻放出一簇又一簇的煙火,晃了她的眼。
“莫安笙,新年快樂,我永遠愛你。”
嘴唇上貼上男孩涼薄的唇,伴隨著耳邊的煙花綻放的聲音,她沉溺其中。
莫安笙睜開眼,腦袋裏有些昏昏沉沉的,卻察覺到自己枕在一個寬厚的肩膀上。
她抬頭看去,入目的是一張棱角分明成熟英俊的側臉,跟夢裏那張她心心念念的臉竟有些相似,她無意識地抬起手,慢慢撫上男人的側臉。
那雙緊閉著的狹長眸子不知何時已經睜開。
他慢慢地側過頭來,視線看向莫安笙,莫安笙一時間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竟主動捧過他的臉吻上他菲薄的嘴唇。
顧餘生的黑眸深沉,深邃的一眼看不到底,他麵無表情,任由她親吻著自己,沒有去推開她,就跟那晚在酒店一樣,她又急又喘的呼吸聲縈繞在他的耳邊,從唇邊向下滑去。
她微閉的雙唇低喃出的那兩個字,讓緊貼著她的男人驟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賀燁……賀燁……她下意識喊出來的名字讓顧餘生的眼底彌漫出層層冷意。
“不,不要……”莫安笙害怕極了,尤其是在清醒的時候。
像顧餘生這種長居高位的男人,都有著一定高度的自尊心,怎麼可能允許莫安笙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讓她喊賀燁的名字。
尤其是,這之前,他還在假扮她的丈夫。
“顧先生……”莫安笙心裏慌亂害怕,看著男人陰鷙的臉,驀地想起了顧謹言稚嫩的臉蛋,她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謹言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