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餘生陪著她聊了會兒天就走了，莫安笙看著他上了車。
她腳上還穿著他蹲下身子為她親自穿的毛襪，其實腳底心已經出了很多汗了，也不是很舒服，但她就是舍不得脫下，直到看著路虎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她才轉身回了花店。
莫安笙摸著自己的肚子，想到九個月之後就會有屬於他們倆的第二個孩子出生，心裏就莫名的有些激動。
……
顧餘生去了莫安笙以前工作的公司，不管怎麼說，她在這裏好歹是受到照顧的，對方還是長輩，他算是來表達謝意的。
從地下停車場上來，電梯門在某一層打開，賀燁看到了顧餘生。
顧餘生正跟公司老總站一塊兒，瞧見電梯裏的賀燁時，臉上表情很平淡，然後和公司老總道了別。
一進一出，兩個男人，擦肩而過，誰也沒有搭理誰。
等電梯門合上，老總拍了拍賀燁的肩：“來了？正好都等著你開會呢，走吧。”
但賀燁沒有動，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緊緊合攏的電梯門。
……
顧餘生在地下停車場取了車離開，很快，他就從反光鏡裏發現後麵跟隨的車輛。
倒不是記者狗仔，那車牌，他認得。
顧餘生右手把著方向盤，車窗降下，左手胳臂搭在窗沿上，不緊不慢地開著車，好似沒發現異樣。
車子在一處偏僻的空地上停下，旁邊就是環山公路。
顧餘生下車，倚著車門點了根煙，倒沒抽，半山頭風有些大，空氣裏多灰塵，聽到鳴笛聲，眯著眼望過去。
另一輛車也已經停了下來。
賀燁下車時，顧餘生也站直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跟了我一路，想說什麼？”
顧餘生此人，賀燁年少時也略有耳聞，絕對不像表麵看上去這麼人模人樣，以前不曾細想，如今冷靜了，有些事一直想找他求證，譬如，他很好奇，顧餘生是什麼時候對莫安笙上了心？
夜深人靜，他甚至也會去想，他跟莫安笙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顧餘生是無辜還是之中的推手？
因為不甘心，所以沒辦法做到對這些揣度視而不見。
“有些問題，我一直想不明白，所以想請教你。”賀燁臉上的神情，可沒有這話說的謙遜。
顧餘生不介意賀燁的態度，但是對他這個人倒有些介意，畢竟，賀燁曾是莫安笙的前夫。
差不多二十年的感情，不是說抹滅就能抹滅的。
男人要小心眼起來，恐怕連女人也自愧不如，顧餘生的心眼不大，偏偏麵上，從來不顯山露水。
顧餘生彈了彈手裏的煙，將一大截的煙灰彈落在地上，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淡淡地說：“想問什麼，直接問，不用拐彎抹角。”
“我想知道，我跟莫安笙會離婚，你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顧餘生抬眼看他，過了半晌，才道：“這個問題，問你自己，也比問我來得好。”
“……”
賀燁放在褲袋裏的雙手攥著，嘴邊噙著一抹嘲諷的笑：“說這話，你不覺得有些假嗎？”
“你顧先生是什麼樣的人，莫安笙不清楚，我怎麼，也聽別人說起過一二。”
顧餘生不甚在意地笑了下，很淺的笑，明明沒有過多的表情流露，但賀燁還是感受到嘲諷，他聽到顧餘生說：“你說的沒錯。我喜歡的東西，如果我想要，從來沒有失手過。女人也一樣。”
賀燁冷眼看著他，因為他那勢在必得的語氣，眼中，泛起了血絲，憤怒在胸口盤踞。
握在褲袋裏的雙拳，關節咯咯作響，他冷聲道：“顧唯一會回國，是不是也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怎麼，現在後悔了，所以，想要把所有過錯都往我身上推？”
“是，我是後悔了。”賀燁直接承認了，視線落在不遠處，“我後悔了。”他又說了一遍。
顧餘生丟了燃到盡頭的煙蒂，用皮鞋踩滅火星，雙手抄進褲兜裏：“後悔什麼？”
他說得煞有其事：“一個舊愛，一個新歡，很好選擇不是嗎？”
一個舊愛，一個新歡，很好選擇不是嗎？
這句話，就像是淩厲的一個耳光，扇在了賀燁的臉上，尤其是顧餘生那坦然的語氣。
他選擇了有家世背景的新歡，舍棄了陪伴自己多年的舊愛，就生意人的頭腦來分析，是明智的選擇。
顧餘生拉開車門前，看了他一眼：“我那侄女，現在都快被你逼成瘋子，這筆賬，你自己去算算。”
賀燁看著從身邊駛離的黑色路虎，轉身，狠狠地把手拍在旁邊的樹幹上。
頓時，手心，傷口斑駁，滲出血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