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狹長黑暗,隻容得下一人側身行走,饒是輕車熟路,我也走得小心翼翼。
腳下的路逐漸傾斜向下,空氣也越發潮濕,在拐角的石壁上能夠摸到細密的水珠。我已經漸漸走到了河底。
這個田隼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一個人在密道裏走出那麼遠。我本來的意思是想讓他在密道口略微躲上一會兒糊弄過上麵的追兵就叫他出來的。這兒本來是一條水蛇妖的洞穴,水蛇妖沒能度過天劫,被天雷劈成了齏粉,我和二哥無意中發現了這裏,就在洞口加了層禁製占為己有。幸好我們倆偷懶,沒在洞裏設什麼機關埋伏,否則的話……
等等。我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
這半天吵吵鬧鬧,我都沒有細細想過田隼的身份。他看上去似乎不會法力,但追他的人卻又法力高強。若是一般的凡人,到了這樣黑漆漆的洞穴裏,不被嚇個半死也要哭哭啼啼抖得像是篩糠。可田隼居然敢走出這麼遠去。莫非?
我猛地轉出一個念頭,莫非田隼他是裝癡賣傻扮豬吃老虎?
猛然間似乎有人在我耳後吹了一口氣,酥酥癢癢的。
不好!有人!
我的右手食中二指發出一束白光,隨著我身形急轉劃出一個半圓照亮了整條密道。整條密道空無一人。我背靠牆壁屏住呼吸靜待了片刻,四下裏悄無聲息。
我們九尾狐族耳目最靈,平日裏百丈之內落葉飛花也逃不過我的雙耳,莫非今日是我聽錯了?
我繼續向前走去,手中白光卻不再熄滅。有了光亮自然走得快些,很快就走到了密道的盡頭。密道盡頭是一間巨大的石室,四壁空空如也。沒有寶物,沒有家具,甚至連一粒石子都沒有。當然,也沒有人。
田隼去了哪裏?
我惱火的很。想我自負是那麼聰明伶俐的小狐狸,今天居然被一個長了一張憨厚老實麵團臉的家夥給騙了。而且還是利用了我的同情心。
這個家夥!要是被我捉到一定拿擀麵杖擀成餅丟到鍋裏烙熟吃掉。
不,還是包了人肉餃子。
我憤憤地往回走,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眼見得就要走到洞口,一腳踏在個軟綿綿的物體上。嚇得我一聲驚叫,忘記掐訣,右手白光一閃而滅。
完全是自然反應,我飛起一腳將那東西踢出老遠。出腳之後才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這八成是之前那水蛇妖留下的蛇蛻,洞裏有不少,從前我和二哥聽人說蛇蛻能夠賣錢,就拿了幾條去人間換錢買酒,結果險險把藥鋪掌櫃給活活嚇死。後來我們才知道,人間的普通蛇類是沒有人形蛇蛻的,藥鋪掌櫃當時還以為我們帶了一堆死屍。
蛇蛻撞在石壁上一聲悶響,哎呦哎呦叫了起來。
莫非蛇精詐了屍?這我倒是不怕,連第一道天劫都度不過的小妖,無論是死是活都不會是我的對手。隻是一想到它的原身,滑溜溜黏膩膩的,我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我重又點亮白光照過去,對麵金光閃成一片,我忍不住閉了一下眼睛。這蛇精莫非修成了金身?
定睛再看。趴在壁腳哼哼唧唧的不正是田隼?金光閃閃的正是他身上穿的袍子。
我走近一點仔細看,一團模糊的麵團臉,應該沒有錯。就這長相,我敢保證就算是哪個蛇妖想變成他的樣子那也是萬分困難,因為想弄明白他究竟長什麼樣子這件事本身就是一項非常苦難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