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間看的戲文裏,那些嬌滴滴的大小姐們一腳踩空的時候總會有位大英雄跳出來英雄救美,最不濟也得有個落魄書生出來墊背。
可這裏不是人間,我也不是什麼大小姐。英雄沒有,書生也沒有。我也不是一腳踩空,而是四腳朝天。姿勢不雅的很。
就在落地的這麼一瞬間我還在考慮要不要用一招就地十八滾減輕一點腦袋著地的痛楚。萬一摔到了頭,變成了田隼那樣的傻瓜,傳出去我們一家有兩個傻瓜,隻怕大哥和二哥這輩子是很難娶到媳婦了。不過這招就地十八滾施展出來也確實太難看了一點,實在是有損我的淑女形象。
我考慮到了很多問題,而且考慮的很全麵,但事實上這都不過是眨眼間的事,這也從另一個方麵證明我的腦袋其實還是很靈光的,我們家在智力遺傳方麵沒有問題,田隼的智力問題應該是遺傳自他爹。
我還沒有拿定主意做傻瓜和做淑女哪個更重要一些,背上已經感覺到了石板街的微微涼氣。馬上就要著地了,我突然生出第三個念頭:要不把尾巴現出原形來墊一下?
這個念頭電轉而至,而我居然就真的這麼做了。完全是下意識的,一條毛茸茸蓬鬆鬆的大尾巴撲了出來,如同天邊的白雲化作滿地飛雪。
原來尾巴有這麼多好處。我仰麵躺在雪堆裏,暗自盤算以後是不是連被褥都可以省了,直接躺在尾巴裏睡覺多方便。
有人扯了扯我的尾巴。
這是誰活得不耐煩了?敢揪我的尾巴毛?不知道本公主的尾巴僅此一條金貴得很麼?
我側過臉去,正對上一個人的臉。離得太近了看不到全臉,但我能保證這人絕不是田隼。因為我看清了他的眼睛,漆黑的瞳孔裏有一個雪白的小人。而田隼,他的眼睛長在哪兒?
那雙眼睛彎了起來,連帶著裏麵的小白人也是笑意盈盈:“公主可傷著了?”
這聲音,是剛才追殺田隼的人!田隼不會被他們捉走了吧?怎麼說他也算是我同父異母的兄弟,千裏迢迢跑來尋親,家門還沒進就被捉了回去怎麼也有點兒說不過去。
我顧不上還躺在身邊這人的胸口上,跳起來去看田隼。
人是跳起來了,但尾巴沒跟著起來,人反倒被尾巴拽了回去。剛才那個人,正歪在我的尾巴上,一手支頤,含笑望著我,就像睡在自家臥榻上一般,端的是穩若泰山。
我被尾巴拽回去,直直砸在他胸口上。他悶哼一聲,臉上閃過一抹痛苦之色。這一下我可是沒控製絲毫力道,硬生生砸了下去。誰叫他敢占本公主的便宜。
“夕顏公主,你的體重可不輕啊。”身下的人幽幽的說。
說我重?我一不做二不休,假裝撐起身子,一肘搗在他肋骨上。他又是一聲悶哼。
我收了尾巴站起身來,去看田隼。他坐在我家門口的石階上,雙手托腮,呆呆地望著這邊。剛才在河邊見到的那群人分散在四周,看似無意,實則暗成包圍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