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原是哪裏人氏?哪裏有這樣戴銅錢的習俗?”
“倒不是什麼習俗,我阿爹原是洛陽街頭的一個算卦先生,這銅錢,是吃飯的工具罷了。當年我才三歲,我小妹剛出生,我阿爹到長安謀生無以為繼,就把我賣給林府……”說到此處,許多往事湧上心頭來,擦藥的手也停住了。
“哦?姨娘你是洛陽人氏?那你本姓是?我也是洛陽人,說不定我們是本家呢!”
“本姓什麼我也忘了,太小了,哪裏記得那麼多,這銅錢,算是唯一和從前有牽掛的東西了。”
小釵還想問什麼,無奈藥擦好了,也不好再坐著。自己便起身幹活去。
阿離自己卻沒顧得上擦藥,起身也要走,嚴昭明道:
“才受了傷,你又幹甚麼去?”
“大爺,放心。”阿離在門口止住了步子,回頭望一眼道。
原來,剛才把手繩弄斷,找個借口急匆匆地出門去,是為了偷偷地把地上的藥粉也帶出去,找了從前相熟的藥鋪,偷偷地打聽是什麼東西。
“粉末看著像珍珠末,但又不是珍珠末。”
“不知是什麼東西,有毒無毒不可知啊……”
“這是藥材嗎?沒見過這種藥材呀……”
“哦?你說吃了這東西會劇烈咳嗽?還會吐血?”
“哎呀,無法給病人麵診,單憑口述症狀,實在無法定論。”
問了三五家,都是這樣,沒人知道是什麼。
這,大不了是咳嗽吐血,應該要不了人命吧?在藥鋪裏,阿離這樣想著,一時情急,將這藥粉和著水,吞了一大茶碗。等了半炷香的功夫都沒見什麼動靜,又怕小釵有什麼閃失,自己趕緊回來了。方才折騰了這半天,到現在,已經一個時辰了,一點不適的感覺都沒有,反倒讓她覺得十分奇怪,如果有毒,又不見發作,如果無毒,那龐玉櫻又為什麼這麼做呢?
她決定不再猜疑下去了,直接找龐玉櫻攤牌去。走出門來,定了定神,長出一口氣,徑直往二房走去。
“小嫂,小嫂,留步。”
剛走到花廳,聽見有人小聲喊,往四周看看,是嚴少卿在牆根底下叫她。
“小嫂過來。”
阿離走過去,想起昨天在二房外被嚴少卿抱了一把的情景,臉上一陣發熱,又見四下無人,為避嫌疑,並不走得很近。
倒是嚴少卿,泰然自若地走到她身前來。
“我聽說,今天小嫂受了好大的委屈。”
“瞧二爺說的,我有什麼委屈受?”
“小嫂還要瞞我,這嚴府雖大,可吹風的人不少。聽說秦媽媽很是為難了你一回。”
“算不上什麼為難,原是我不應該。”
“小嫂受傷了罷,讓我瞧瞧。”說著,就要抓起阿離的右胳膊,擼起袖子來細看。
“哎呀”阿離趕緊縮回手,又用左手去打嚴少卿的手,不想一下子打在自己的右手上,又羞又疼,又趕緊往後退了幾步。
“二爺還有甚麼事沒有,沒甚麼要緊我走了。”阿離雖然這樣說,可又抗拒不了嚴少卿的一張臉,正勾起嘴角,笑眯眯地盯著她,因此腳下並沒有動。
“別,別,我找小嫂有正經事呢”說著,從懷裏摸出一個描花的小銀盒子,伸出手來遞給阿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