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明知我不是你的對手。”

“唉,為什麼你對輕功醫術這麼感興趣?還有暗器也練的不錯,偏偏武功沒長進呢?”少年偏著頭打量著女子的側臉,十分納悶。

“我隻對醫術感興趣。”女子更正他的說法。

“我知道,若不是師父沒收了你的書和藥草,你才不會練輕功和暗器呢。”

“知道還問?”

“師姐,你日夜苦練,是為了那兩個孩子嗎?”

聽到他這個問題,女子的目光才從書中離開,神色怔忡,往事一幕幕,浮現眼前……

她原是書香世家的三小姐,從小,她就知道父親為她訂的親事,從小,母親便教她三從四德、廚藝女紅,從小,她便愛跟在哥哥們後麵學四書讀五經,琴棋書畫,一點就透,小小年紀便成了禹河針有名的才女。

十六歲那年,奉父母之命嫁入禹河鎮首富莫府,原以為從此能過相夫教子、夫唱婦隨的安寧日子,沒想到吹吹打打喜樂聲才過去一年多,家人美好的祝福、母親殷切的目光還縈繞耳旁,自己渴望的平凡生活便全都打破了。

生下兩個女兒後,輾轉病榻的苦痛、夫婿和四姨娘間違背倫常的奸情,她一昧的忍辱負重,原隻為了能維持那虛無的平靜,沒想到卻惹來更大的滅頂之災,她居然被自己的夫婿拋之荒野!

若不是,師弟的好奇心,自己隻怕已是黃泉路上一孤魂了。

然而,夫婿的背叛和狠毒,隻不過讓她難受了一段時間,最讓她揪心的是那兩個剛剛會爬的女兒,想起女兒,便想起了那驚心動魄的夜、刻骨銘心的疼和刺目驚心的血。

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兒!隻是,兩個女兒太過虛弱了,小女兒甚至患有心疾,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麼樣了?得知救她的是江湖有名的怪醫後,她便苦苦哀求要拜他為師,隻為了能學一身醫術,隻為了能解除女兒的痛苦。她雖然不知道什麼是江湖,不知道他為什麼叫怪醫,隻要他能收她為徒教她醫術,再苦再累,她也能熬下去。比起女兒的病,其他的又算什麼呢?

“師姐!師姐!”少年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喚回了沉浸在往事中的女子,“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女子放下手裏的書,起身收起裝著藥草的草編圃子疊到一邊,“我去做飯。”

“中午有什麼好吃的?”說到吃,少年眼睛發亮,“有魚嗎?”

“想吃魚,自己去湖裏釣一條來。”女子丟下一句話,轉身進了房間。

“好嘞。”少年一躍而起,也不去找魚竿,隻取了一根削得尖尖的木棒站在欄杆邊尋找起湖裏的魚來,很快便叉了一條很大的魚上來,喜滋滋的拿到廚房裏,其他的事情就是等著飯菜上桌了。

“師父,起來吃飯啦!”趁著菜還沒好,少年轉到另一個木屋中,伸手便想揪老人的胡須。

“臭小子,找打。”老人從木床上翻身而起,一隻手已敲到少年頭上。

“師姐都快將今天的書看完了,你還不起來。”

“唉,沒想到她居然如此拚命,沒關係,一會兒加高條件就行。”

“啊?你還加?以後練一個時辰一本,現在是兩個時辰一本,你還想加多少啊?”少年替師姐打抱不平。

“要你管?江湖險惡,沒有自保的能力怎麼行?她練武太晚了,那就練逃跑的功夫也行,暗器嘛?就是逃不了的時候也能出其不意保命。”老人坐在床邊淡淡的解釋自己的苦心,“不能將心思都花在醫書和藥草上,更何況,心疾根本沒藥可醫,所以,你必須幫我盯著她,讓她多練練功夫。”

“可是,這樣下去,她的身體怎麼吃得消啊?”少年嘟噥著,還是不滿老人的做法。

“吃不消也不熬著,總比以後受傷要好。”老人狠著心,“你若真為了她好,便好好監督她練功。”

“唉,知道啦,真羅嗦。”少年無可奈何的答應。

然而,少年很快便發現,師父的計劃是無效的,師姐起得一天比一天早。天方破曉,女子便縱身流雲穀內閃挪騰躍,太陽東升,女子便端坐屋前捧書識藥,月過樹梢,女子還在打坐練功。

歲月如梭,草地枯了又青,青了又黃,唯有木屋前潛心書海的孤影不變,除了一日三餐、洗衣晾被,她的心思全在練功學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