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上午異常的忙碌,這一個上午異常的漫長。忘憂惦記著鳳鳴劍,無論做什麼事都有些心不在焉。雲珂看出她有心事,隻道是她又被人欺負了。所以讓她做一些洗菜端盆的事,不讓她靠近刀、斧、火。免得她心不在焉,傷到自己。
終於熬到了午飯的時間,忘憂急著回房去看鳳鳴劍。卻被雲珂攔下:“忘憂,不吃飯嗎?”忘憂低著頭答道:“忘憂不餓。”雲珂搖了搖頭,拿一個大碗,在碗底鋪上半碗肉,然後蓋上飯壓實,在飯上放一些菜,遞給忘憂道:“回房吃吧。”忘憂接過碗,默默的走了。
回到房中,忘憂來不及放下碗,便去看鳳鳴劍。還好,鳳鳴劍好好的立在櫃子與牆的夾縫間。忘憂提了一上午的心放了下來。坐到桌邊,用筷子將碗底的肉翻上來。忘憂突然覺得,有些事自己忽略了。
四年,一個從未想過的問題湧上心頭。當年師父讓年僅八歲的小忘憂到火房幫忙燒火。忘憂隻當是宗主也厭棄自己,不願意看到自己。但忘憂從來都沒有想過,既然宗主收了她做關門弟子,又怎麼會讓一個被認可的武者,到火房燒火。
火房裏沒有武者,都是平凡普通的宗族人,在她們的眼裏,忘憂不是一個武者,更不是一個廢物,隻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往事曆曆湧上心頭。這四年裏,忘憂每天都有肉吃,不管是野豬肉,還是山雞肉。更不要說逢年過節,宗族慶典。
雞腿、魚背、羊肚兒、牛腩……忘憂從來都沒有在意過。但今天,得到了宗族寶刃的忘憂突然驚醒,宗族裏的武者不是人人都有肉吃的。宗門的排序不以入門長短論,不以年長年少論。隻以武力論。隻有排序在前五十名的武者,才能天天吃到肉,而且,絕不是變著花樣兒的吃肉。自己吃的這些東西,有很多都是供給宗主和族內長老的……
這就是火房的好處,雖然在武者的眼中,身為一個武者卻在火房燒火,是那樣的低賤。但忘憂可以吃到很多宗級以上的武者才能吃到的東西。如果忘憂不是在火房幫忙,而隻做為一個武者修煉。那麼,每天隻能吃到饅頭和青菜,連白飯也吃不到……
宗主,一個劍尊級的武者,竟然能想到如此細微的小事……忘憂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裏,慢慢的咀嚼,突然發現,原來肉這麼好吃……多年的屈辱與憤懣在心中悄悄融化,笑容與淚水和著飯菜暖暖的進到肚中。
這就夠了……雖然不被武者接受,但忘憂還有師父,還有族長爺爺,還有很多非武者的族人在關心著她,愛護著她。這……就夠了……
下午,靜修堂裏,赫連龍澤沒有看到忘憂。赫連龍澤笑了,這個孩子,一定是跑到後山去了。算了……去就去吧,這麼多年了,終於有了一把合心合手的劍,換做是我,也會迫不及待的去試劍。
忘憂將鳳鳴劍綁在右腿的外側,一路躲躲閃閃的往後山跑去,轉過一道彎,看到赫連龍澤說的那片空地。青青的草,翠翠的竹,天然山勢圍成的一個小穀,幽靜怡然。
忘憂歡快的向小穀跑去,將近穀口之時,一塊側立著的石碑撞入了眼簾。忘憂好奇的轉到石碑的正麵,駭然看到石碑上刻著五個大字:通心穀禁地!
難怪族長爺爺說這裏沒有人來,原來這裏是宗門禁地。忘憂又想哭,但終於忍住。心裏七上八下的踏進了穀口。
正在煉氣的宗主赫連雲峰突然睜開雙眼,卻感覺背後有人碰了自己一下。赫連雲峰回頭,看到赫連龍澤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下巴向著東南角挑了一下。赫連雲峰轉頭向東南角看去,那個小小的身形沒有出現在那裏。
原來如此。赫連雲峰又閉上了眼睛,原以為忘憂病了,還想煉完氣之後去看看她。原來是去了通心穀……難道族長看出忘憂有什麼變化了嗎?也許吧,畢竟族長是劍皇級武者。如果真是那樣,太好了……太好了……
靈氣……靈氣!鋪天蓋地的靈氣,洶湧澎湃的靈氣,在穀口都感覺不到的靈氣,竟然密集的聚在這個小穀中。原來這就是禁地,原來這就是宗門長老修煉的地方,靈氣!
忘憂舉著兩隻小手歡快的笑著,瘋癲的跑著,發狂的跳著……象一隻被困在籠中多年的小鳥,終於脫開了牢籠,驚喜而膽怯的振翅。
輕輕的拉出鳳鳴劍,淺淺的劍鳴驟然攪動了靈氣,旋轉的靈氣以忘憂為中心,漸漸形成了一個漩渦。忘憂穩穩的向前刺出一劍,感覺到強大的靈氣阻攔著劍勢,旋臂回轉,劍指身後,靈氣隨劍而動。隻這兩個動作,忘憂的額頭便生出一層細細的汗珠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