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瞳開著車從芙蓉鎮國道往星城去,路上車多入流,加上小白龍又重新變換成了一輛純黑的吉普車,所以並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車子行駛了一整個下午,終於在暮色降臨時抵達了星城的邊緣。此時已是華燈初上時分,路燈通明,在夜色中泛著昏黃的光。莫莫的電話是在此時打過來的,金瞳接通了電話,莫莫的聲音咋呼的響起,“金眼哥,這兩天怎麼樣啊?”“還活著呢!”金瞳說。易天維本來是歪著頭盯著車窗外出神,猛地聽到莫莫的聲音,人頓時一愣,然後極快的轉頭看向聲音出處。“對了,天維那小子呢?”“在旁邊。”金瞳說著望了易天維一眼,輕聲道,“打個招呼!”易天維張了張嘴,話到嘴邊時,心裏想起分別時她頭也不回的走掉的場麵,想起金瞳跟他說的那一番話,心裏頓時生出一股別扭,於是抿了嘴,索性又將頭重新扭回窗邊,擺出一副不搭理的模樣。“在旁邊怎麼不出聲?”莫莫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易天維的招呼,沒好氣的問。金瞳正準備如實回答時,莫莫又搶著說,“哎呀,不管他了,我打電話來是要跟你說件事兒。”“嗯,你說!”金瞳瞄了眼耍性子的易天維,見他雖然頭偏過去了,可耳朵還是朝這邊湊著的,心知他也正聆聽著莫莫的話。“劉滔被警察局給開了!”莫莫說,口氣裏有一股毫不掩飾的歡喜。“怎麼回事?”金瞳問,他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這家夥搗鬼了。“哦,具體的辦法就不跟你細說了,反正他這輩子別想再做警察就是了!”莫莫說。“嗯。”金瞳聽她這樣說,便也沒再問,他看了一眼易天維,續問道,“你還在花垣嗎?你說還有事沒辦完,是不是就是你在追的那個人?”“嗯。追到了,不過又跑了,我還得繼續去追!”莫莫坦白,“好了,不說了,我還有事要忙,你們保重啊,拜拜!”說著也不等金瞳回應,那一頭已掛斷了電話。金瞳與莫莫通完電話,回頭看易天維頭朝窗外閉眼假寐,便也沒理他,徑自叫了小白龍打開隱身術,越過重重進城的車一路開進了星城。小白龍的隱身術持續了不久,便有些撐不住現出了形來,所幸金瞳猜到了它的法力不足,將車子開在橋底隱蔽地段沒有被人發現。“小白,有時間別隻顧著吃和睡懶覺,要多修煉,提升自己的法力,知道嗎?”金瞳叮囑小白龍。這家夥年紀輕道行淺,加上經常變成車跑來跑去,所以一有時間就躲起來睡覺。“哦!”小白龍氣喘籲籲的答應。“天維,你帶路,我們去虎子家!”金瞳轉頭對假寐的人說。易天維聞言果然睜開了眼睛,他猶疑的望了金瞳一眼,問道:“我們不先找地方住下嗎?”“先去虎子家問問情況再說!”金瞳說。易天維便指路,朝著虎子家的方向駛去。虎子家與易天維的家在相鄰的兩個小區,中間橫了一條馬路。金瞳將車停進隱蔽的樹蔭下,然後與易天維兩人稍微喬裝了一下,便朝著虎子的家裏走去。進樓時,他們避開了有監視器的電梯,轉而從樓梯走,爬了九層,終於到了虎子家住的地方。到了九樓後,金瞳卻拉著易天維沒有馬上去敲門,而是躲在樓梯的黑暗角落裏站了大約一個小時查看情況,期間聽見樓內對門對戶居住的兩家人不時有人進出,並沒有發現異常,於是才去按虎子家的門鈴。門很快開了,是虎子的爸爸開的門,臉上有著明顯的疲憊和憔悴。虎子爸爸看著門口的兩個陌生男人,並沒有認出來,正準備開口詢問,易天維和金瞳已經搶進門來,然後將門關上了。“哎--你們是誰,你們要幹什麼--”虎子爸爸嚇得往後退了兩步,眼睛四處找可以防禦的武器。“王伯伯,是我,天維!”易天維摘下頭上的鴨舌帽和茶色膠框眼鏡,朝著虎子爸爸說。王德海一愣,盯著易天維看了幾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恰此時,廚房裏有人喊,“德海,是誰來了?”王德海聽到聲音,看著易天維一時沒有回答。易天維見到原本對自己疼愛有加的長輩此時一臉防備的對自己,又想起一路來的經曆,心裏突然一酸,原本想說的話堵在喉嚨裏怎麼也說不出來。“到底是誰來啦?”廚房裏的人沒有得到回答,又問了一遍,就聽見腳步聲朝著客廳走來。易天維望向廚房門口,隻見虎子媽媽一邊擇著菜心一邊走出來往客廳望,在瞧見自己時,突然嚇的一哆嗦,手中的菜也散落於地。“天……天維……”“伯母--”易天維叫。女人突然失控的衝過來,一把抓著天維就打,“你這孩子到底是去哪裏了,你要擔心死伯母我了啊!他們說你殺人越獄了,我不信,我一點都不信,可就是找不到你人,你是要急死我們呀,你這個不省心的孩子--”女人隻及易天維的肩膀高,手打在他的胸膛,一下一下,漸漸變得無力,壓抑的嗚咽聲從她的嘴中溢出來。易天維鼻子一酸,眼角也泛起了淚花。“王伯伯,王伯母,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易天維抱歉的說,“這些事說來話長……”“既然話長,那就坐下來好好說!”一直站著沒說話的王德海開口。他的臉色並不好看,但是眼睛裏也閃著不易察覺的淚光。王母便拉著易天維走到沙發上坐下,又招呼金瞳坐下,然後倒茶給與他們喝。王德海在對麵的沙發上坐下,望著兩人,眼光如炬,“天維,你一直是一個讓人放心的好孩子,為什麼卻變成了殺人犯,還被全國通緝,這些你要好好給我解釋解釋。”“王伯伯,其實這都是誤會。”易天維歎了一口氣,望了金瞳一眼,隻覺得心中千頭萬緒,卻不知該從何處開始說。“王先生,我曾聽天維說,虎子的爺爺是風水師,那麼,我想問問您對鬼神之事怎麼看?”金瞳開口道。王父的眼光從易天維身上轉到他身上。“哦,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金瞳,天維遇到的這一切,都是從遇到我之後開始的。稍後我會一五一十的說給你們聽,不過,在說之前,還請王先生回答一下我的問題。”王德海沉吟了片刻,緩緩道:“雖然我父親是風水師,不過鬼神之事我接觸的不多,但也並非不信。”金瞳聽到答案露出一絲笑意,“這樣啊,那我和天維揭下來要說的事,你們接受起來就容易多了!”金瞳看向易天維,“還是你親自來說吧!”易天維點點頭,望著對麵沙發上的王伯父和王伯母,麵色嚴肅而誠懇的說:“我消失的這些日子,其實是跟著金瞳去抓鬼了!”沙發上的人果然露出了意料之中驚詫的反應。“請你們聽我說完我所經曆的一切,再來下定論!”易天維開始講述自己的經曆,從碎屍案遇見金瞳開始,揀重要的說與虎子的父母聽,在說到虎子被抓時,王父王母的表情頓時變的很難看和擔心。後來又說到虎子報夢這一段,虎子父母更是麵灰如土,不安起來。“你說虎子給你報夢,要你救他?”王德海顫聲問。“是。這也是我們冒險回來這裏的原因!王伯伯,虎子他最近好嗎?”易天維問。他從進門就沒看見虎子,心裏的不安又躥了出來。王德海心一沉,“他半個月前就出國去了!”“出國?”易天維一愣,“哪個國家?”“美國!”王德海說,“說是去公幹學習,可到了那邊就變得杳無音信,電話打不通,也沒有跟我們報個平安……”“會不會真是遇到了什麼麻煩!”王母不安起來,說著就準備掏手機打電話。“你先別急!先聽他們怎麼說!”王父皺眉安撫自己的老婆,可他臉上也布滿了擔憂。“你怎麼看?”易天維望向金瞳。金瞳蹙眉想了一會兒,問王父,“虎子在那之後,可有什麼異常舉動?”王父搖搖頭,又怒又氣又急道:“那兔崽子,發生那麼大的事,竟然在我和他媽麵前一聲都沒吭過。”易天維聽金瞳的問題,問:“你想到了什麼?”“你記不記得袁靜愛的那個男人!”金瞳問。易天維想了想,“林智?”金瞳點點頭,“他正是移民去了美國!”易天維一愣,“你是懷疑虎子出事與袁靜和林智有關?可袁靜不是灰飛煙滅了嗎?”金瞳伸手揉了揉額頭,“這隻是我的猜測。很奇怪,當我聽到虎子去了美國,我的心裏就有這種奇怪的直覺出現。”他很少憑直覺說話,可這一次他心中的直覺強烈到讓他沒有辦法忽略。易天維聽到金瞳這樣說,心裏的不安頓時如漲潮的海水一般洶洶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