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對象是楊蘭蘭的話,那麼她是願意的。
秦阿姨家裏有一間專門的舞蹈房,三麵落地鏡,照得鏡中人影亭亭玉立。楊深深曾看過秦阿姨整天在舞蹈房跳舞,從清晨到日暮,一支又一支,三麵鏡子上重疊的都是同一個身影,那是多麼歡樂的孤寂。
而楊深深,仿佛能感受到這份孤寂。
第一次看秦阿姨跳舞是高一那年冬天。才開的紅梅朵朵綴在枝頭,樹幹曲曲折折的倒影在門前的水潭裏,滿園的香氣。水中,秦阿姨曼妙的舞姿和樹影交錯,一時竟讓人分不清那是淺淺浮動的影子是梅花還是眼前的人。
楊深深和楊蘭蘭形影不離的生活一直持續到高二那年文理科分班。
讓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楊蘭蘭這樣班級前五,年級前十的文科成績的學生竟然去了理科班。
分班的那天,楊深深看著係統上已經無法更改的誌願,狠狠的歎了口氣。萬般不舍,依舊死死的拽著她的書包不放。直到上課鈴響起,實在沒辦法,老師讓班裏的幾個男同學硬是把楊深深的手掰開。
手放開的那一瞬間,楊深深恍惚感受到一滴滾燙的淚落在楊深深手上,燒的楊深深整個手背生疼。
後來楊深深是怎麼分開的她忘了。
有些事情像是燒陶時未粘滯好的細小紋路,隻要有縫隙,雜質無孔不入。
蘇裏生就是在這時候闖進了楊蘭蘭的視線。
蘇裏生既沒有白皙的皮膚,也不是運動場上的健將。隻是笑起來的時候露出兩顆白白的虎牙,看起來十分可愛,還會在楊蘭蘭情緒低落時,扮鬼臉哄她開心,他會跳舞,他翩翩起舞時仿佛真的王子守護著自己的公主。
從此以後,三人行。
她們一起去跳舞,舞蹈房的牆壁下刻著她們年輕的誓言;偶爾也相約一起逃課去鄰鎮看桃花,一片一片的花瓣承載著她們的青春;更多的時候是一起泡在咖啡館裏共同享受一份難得的閑適,各自幹各自的事,鐫刻著她們的心有靈犀。
三個人的心有靈犀。
不知是誰說過,三人行,必有一傷。
所以每次楊深深都固執的錯開他們,微微後退,默默地踩著他們的影子。沒有第三者的友情,沒有傷害。這樣想著,她們的關係這樣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來,都孤絕的近乎完美。
“你們是親姐妹嗎?”
在第三次月考結束的午後,她們三個人像往常一樣坐在街角的咖啡廳。蘇裏生終於問出了一直以來大家都好奇的問題——包括楊深深和楊蘭蘭。
楊蘭蘭低著頭,沒有作答。楊深深也拿起手機,假裝聽歌。
其實她們心中都似乎有過一個答案,隱隱的被壓製著,呼之欲出。
人在情感和金錢上有時過分吝嗇,即使是親姐妹,也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夠分享。楊深深像個守財奴,抱著為數不多的財產幻想著有些事情隻要楊深深不爭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