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警嗤笑一聲,緩緩開口道:“她自然過得好,隻是日日掛念著你。”男人舒了一口氣:“我能看看她嗎?”她猶豫了片刻,拒絕了男人,隻說有什麼話,她可以代為傳送,男人歎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無話可說,隻是喉頭有些酸澀,轉身便離去。
那日午後,她在寒風中獨坐了良久,指間夾一隻細長的女式香煙,卻也一口不吸,愣愣地看著那煙在風中一明一滅,任由那奇異地香氣縈繞周身。
曾經她與歡喜一起盼著那男人來,一起盼著五年結束,將彼此最珍貴地秘密交換,可如今,那人真來了,她卻突然像是被抽去了元氣,不敢再見歡喜。
她想,自己可能是愛上了那個薄唇的男人。這倉皇而來的感情令她覺得羞愧,卻又沒法自控,隻好任由其在心底滋生蔓延,長成日後不可撼動的模樣。
她做了一個讓自己都吃驚的決定,自作主張地將男人來過這事埋在了心底,不曾開口與歡喜談過。
而那可憐的姑娘,日複一日地等著,一年時光不短不長,卻足夠讓她的等待淪為一種荒涼的姿態。
夏之情久久地說不出話,顫抖著雙手問她:“你不覺得自己很自私嗎?”
對方良久地沉默著,幾分鍾後,眼神再次閃爍起來:“ 那時的我,就已經知道自己自私,然而年輕時總是以為愛一個人就應該得到全世界的原諒。”
她冷笑一聲,問她:“後來呢?”
借著她含糊不清的敘述,時光快速倒帶,回到了歡喜入獄的第二年。
獄中女子都各自被分派去做工,而歡喜借著她的關係日日清閑,偶爾與她共吸一隻香煙,被濃重的煙霧嗆得喘不過氣,就那麼硬生生被逼出淚來。
歡喜對她說:“我真的怕了,我怕我把回憶都用完,他還不來。”濕漉漉的眼睛像隻迷了方向的鹿。
她拍拍歡喜消瘦的脊梁骨,輕聲說到:“在我看來,這世間男子大都薄幸,你也別再如此執著,出獄後便忘了一切,開始新生活吧。”
她說著自己都害怕的話,抬頭看看外麵湛藍的天,大風吹散了她的話語,她也不確定歡喜是否聽到,或是聽到了也置若罔聞。
沉浸在愛裏的女子,都如困獸,跌跌撞撞,慘慘淡淡。
她害怕歡喜某日會發現自己做的齷齪事,交談時都不敢再看她的眼,心內最後一絲理智提醒她,別再如此欺騙這個可憐的女孩,然而,感性與理性在腦海裏激烈廝殺後,還是感性占了上風。
她不知歡喜是否感覺得到,兩人間不知何時隔起了一層透明的牆。
或許歡喜也察覺到了,隻是兩個人都心照不宣的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