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師流露出幾分疑懼驚悸之色,仔細打量了趙天這流氓一眼。不過她究竟不是尋常女人。否則以宋徽宗這風流皇帝對美女的挑剔,如何會放著後宮三千佳麗,以及皇帝的麵子不顧,偏要寵她一個娼妓之身?隻見她麵上驚容稍稍一顯之後,立即恢複了鎮定,笑吟吟道:“沒想到先生不僅仙法神妙,而且文采亦是如此風流不凡!師師何幸!竟能得先生青眼相加!”
她以娼妓之身侍奉皇帝,自然心也向著皇帝。此時已經拿定了主意要與趙天仔細周旋一番,從此人口中探得一些機密。她與皇帝相處日久,雖然徽宗皇帝不能將軍國大事與她知曉,但憑著她的手段和皇帝對她的寵愛,卻還是知道不少。
北宋雖然頂著個大國名號,之前卻一直受到遼國欺辱,因此視遼國為最大的外患。這些年遼國在對金國的戰事之中,屢戰屢敗。這被北宋視為一大機會。朝中上下原本一派求和之聲,現在卻是主戰的多,都欲趁此機會痛打遼國這個落水狗。
徽宗皇帝早已派出使者與金國聯絡,希望能與金國聯合夾擊遼國,收複燕雲舊地。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北宋內部出現大的動亂,可就要將這一計劃給徹底打亂。因此李師師已經決意要討好眼前這造反的梁山好漢首領,探聽他的虛實,以報皇帝寵愛之恩。
這兩人心裏各懷鬼胎,居然相談甚歡。那李師師原本就是娼妓,隻是侍奉皇帝之後才不再接客,其實風流本性未改。她原本就非十分以貌取人之輩,而趙天相貌雖未見得如何俊俏,不過談吐見識卻非尋常人所能及,更何況這數月來號令數萬人馬,已經養成了一派坐霸一方的大家氣度,再加上方才那首詩詞的震撼之力,因此居然也甚得李師師歡心。
趙天與李師師交談幾句,被她刻意逢迎,施展出那些風流手段來,心裏也甚為飄飄然。如落雖然也是一時的絕色美女,不過畢竟還是良家女子,如何能比得上李師師的手段?心裏暗歎這一代名妓果然尤物之餘,更是存心非要嫖了此女不可。
雖然兩人愈說愈是親密,也挨得愈近,可誰料得待到趙天這流氓自以為氣氛差不多,暗示要與李師師共效那魚水之歡時,李師師卻居然變了臉色,正容道:“先生是風流中人,固然心懷大誌,畢竟仍是我大宋子民。想必先生亦應知曉,師師以蒲柳之姿,早得今上青眼相看,得以侍奉周圍。既然如此,師師雖為淪落之賤軀,卻也知些禮儀,實在不便再奉君枕席,使今上蒙羞受恥。”
趙天見她這話居然說得義正詞嚴,愣了一愣,心裏也是暗暗讚歎:沒想到她身為娼妓之身,在這風塵之地,居然也知道為那風流皇帝守節!李師師之名,端得不虛。比起皇宮裏那有些妃子,被皇帝錦衣玉食地供養著,居然還偷偷給皇帝戴綠帽子強了不知多少!
趙天曾身為流氓,臉皮自然也是極厚的。尤其是在美女麵前,臉皮之厚端得是可比城牆。聽得李師師如此一說,笑道:“師師姑娘生性高潔,雖然身處風塵之地,卻如蓮之出淤泥而不染,當真是可敬之至。”
那李師師拒絕趙天之後,心下也是暗怕這有造反之膽量的厲害人物對自己不利。現下聽得他竟讚歎自己行為,對此人好感又增了幾分。又被他的話說中了心思,歎道:“要說這‘高潔’二字,師師不過淪落風塵之人,如何敢當?!”
“當得,如何當不得!”趙天道,“我看當世女子,若說到心性見識,即便皇宮大內之中那無數妃嬪,也沒幾個及得了姑娘的。今上聖眷甚隆,想必早已有了安排,說不得過些時日,便將姑娘接入宮中享受那皇家的榮華富貴!”他之所以如此說話,卻是想到了有些野史中言道,這李師師後來被宋徽宗不顧天下人非議,接入宮中封了明妃。
這話立即勾起了李師師的心思,歎息道:“師師出身風塵,如何敢有如此奢望!”又拿眼望定趙天道,“倒是先生……師師先前聽得先生之詞,不僅文才非凡,而且似乎抱負也非同小可……”
趙天聽她拿話試探,這才猛然省起,自己隻為討美人歡心,將毛老先生的有名詞作吟將出來。但這詞中卻大有睥睨曆代皇帝爭霸天下之意。臉色不斷變化——若她對徽宗皇帝說了自己這首詞,恐怕立即會惹得龍顏一怒,興舉國之兵來攻梁山。自己雖然不懼,終歸是一個麻煩。這卻又如何是好?